他盯着令牌上“通玄”二字看了足足三息,喉结滚动间咽下的不知是惊骇还是艳羡,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玄天令……多少年没见过了。”
枯槁的指尖悬在令牌上方半寸,终究没敢触碰。
老者抬头时已恢复古井无波的神色,声音却压得极低。
“凭此令可登九层楼,但……”
他忽然屈指轻叩柜台三下,书楼四角悬挂的青玉铃铛无风自动,将后续话语锁在方寸之地:“禁止外传,违者剜目。”
“咚!”
西北角某个弟子失手打翻了砚台。
墨汁溅在《雷云手真解》上的刹那,整层楼的气机都为之一滞。
徐云帆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此刻至少有二十道目光如附骨之疽般黏在他背上,左侧书架后传来书简坠地的脆响,三楼云梯处甚至响起刻意放重的脚步声。
这声音虽被拢聚在方寸之地,可这些道宗弟子却真个卧虎藏龙,竟然硬生生听到了老人的说话。
老者恍若未觉,手腕一抖,袖中飞出一道青丝在徐云帆腕上绕成丝绳:“凭此令,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饿不住了出来便是。”
说罢便重新埋首账册,佝偻的背影像是亘古不变的守墓人。
徐云帆转身时,整个书楼的寂静已然变质。
原本专注翻阅典籍的弟子们虽仍保持着垂首姿态,但那些绷紧的肩线、微微偏移的脚尖,乃至书页上突然停滞的手指,都在暗涌的窥视中暴露无遗。
三楼栏杆边有个紫袍弟子甚至捏碎了手中的灵果,汁液顺着指缝滴落时,在寒玉地面映出猩红倒影。
当他踏上通往二层的云梯时,背后骤然炸开压抑的议论。
“玄天令?!那不是只有……”
“嘘!你想进刑堂地牢么?“
“听说上次持令的是三百年前……”
窃语声在徐云帆踏上第三层时化作实质性的阻力。
四名身着靛蓝道袍的弟子并排堵在楼梯口,为首者腰间悬着的“玄霄”玉牌昭示着真传身份。
那人手指按住腰间剑柄,面容带着些许深邃,火光映出眼底毫不掩饰的探究:“这位师弟面生得很啊。”
徐云帆微微挑眉,目光从四人腰间悬挂的“玄霄”玉牌上一扫而过。
应是道宗玄霄峰的真传弟子,如此年纪就已经达至换血,确实是有足够资本。
在他敏锐气机感应下,这四人周身气血虽如江河奔涌,却终究未脱换血境的桎梏,放在寻常门派或许能当个护法长老,偏僻一些的州地甚至可以开宗立派,但在道宗这等藏龙卧虎之地,未免有些不够看。
有些人,就算武道突飞猛进,却终身止步,不得寸进。
能不断破开武道桎梏,打破身体极限,成就极强者终究是少数。
他肩头龙鳞甲轻轻震颤,一缕山岳倾轧般的威压自毛孔中渗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