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自己读书多年,临走时送了许多藏书,以及一瓶丹药,叮嘱一定要收好,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因此“云逸一家”避过了那场疫病,
结果却没能躲过地脉异动造成的山崩地裂。
当无数巨大碎石从山上滚落,一颗砸塌了老屋,一颗落在了爹娘身上,“云逸”从此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他只能无奈地背起书篓,准备去东安城考取功名,也算不负爹娘期望。
结果在途径大漠的时候,意外捲入一处无名小镇,见到了一个本应多年之后才会相识的女子。
宋新瓷。
云逸暗中注视著无名小镇中发生的一切,同时发现天道亦在关注著这里。
他深知只要阻止宋新瓷飞升晋入天界,天道就不会因太上忘情而补全。
因此他决定率先一步解决掉这个“悲剧源头”,可这样等於与天道进行一场无形较量。
命运帮助宋新瓷躲过一个又一个难关,那些没能杀死她的,全都成为了她成长途中的养分。
而云逸也並非一无所获,他终究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避开天道之力,改写宋新瓷的命运。
那就是,同心蛊。
……
天翻地覆之时,人间一线之际。
云逸与覆天阁主注视著彼此,犹如看著镜中的自己。
不仅云逸正在“亲身体验”阁主所经歷过的种种,阁主亦是彻底读懂了云逸的“两世为人”。
那些令他困惑的问题通通有了解答。
原来那一世云逸从绝天崖坠落,却在將死之际终於合道,以“大衍遁一道”逃了出去。
而宋新瓷本就身负天道气运,亦是藉此良机埋下伏笔。
也是因为他与覆天阁主的大道同源,导致阁主在第二世毁灭天道,却依旧迎来三界灭亡之后……
甦醒时並非千年之前,而是云逸来到无名小镇之时。
之后发生种种不必多言。
经歷三生三世的纠缠,如今三界又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云逸的双眼渐渐恢復神采,明明时间依旧停滯在天塌之时,可他却仿佛真的活了一千多年。
那些喜怒哀乐无比真实,以至於有那么一个瞬间,连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覆天阁主。
阁主看著另一个自己,轻声道:“现在懂了?”
云逸无言以对,他只感受到命运的恐怖之处,这股力量已经超越三界。或者说,就连三界亦是摆脱不掉灭亡的命运。
阁主:“我刚刚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我决定利用你控制宋新瓷,干预天道的时候。其实那一刻我就已经入了局,不再是那个遁去的一,而你……才是遁去的一。”
阁主的眼睛变得很亮,其中透著一股决绝。
他说:“宋新瓷说的不错,天道怕死,而我贪生,说白了我与天道並没有什么区別。一样的傲慢,一样的愚不可及。”
云逸听著这番话,莫名有种自己被骂的感觉。
此时此刻,其实他已经快要分不清自己与阁主的分別,而阁主同样如此。
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因为“大衍遁一道”发生变化,方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不,不对。
云逸忽然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並不是覆天阁主,我修的是“规矩道”,师从王神来,更是宋新瓷的相公。
我既是你,却也不是你。
阁主说道:“云逸,其实已经很多年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以至於我一度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每当我看你的时候,都会觉得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几何时,我也与你一样,是个意气风发的剑修。
“但是只要三界灭亡,满腔热血也会无处拋洒,终究全都成了一场空。”
云逸说道:“或许……我可以理解你的所作所为,若是这次三界依然难逃一死,新瓷因此身死道消,我却成为遁去的一得以存活——
“那我也许会走上你的老路。”
阁主笑道:“我曾觉得无比孤独,世人无法对我感同身受,却忘了还有自己。”
云逸却说:“只是理解,远远谈不上认同。”
“我知道,这就已经足够。”
覆天阁主忽然一把扣住云逸的脑袋,將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眉心,轻声说:“如果这天地是一面镜子,而我能从中看到过去的我,是不是也算……不忘初心?”
何为初心?对天道不忿,乃是为了天下苍生。
而千年以来,覆天阁的目標只剩下杀死天道,不惜为此残害人间生灵,早已误入歧途。
“云逸,从今往后世上只剩下独一无二的你,余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走完,其中或许艰难困苦无数,但要记得……勿忘初心。”
覆天阁主苦修千年的仙人境修为通过额头不断传入云逸体內。
但这並不是一种馈赠,也不是一种继承,而是达成“自我和解”后的必然。
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因此云逸吸收起这份修为毫无阻滯,仿佛天经地义。
隨著覆天阁主的身影越来越淡,在经歷过数次“遁去”之后,他终於要迎来真正的死亡。
一颗满是愤恨的心,在此刻总算安息。
当两人身影合二为一,云逸体內灵气不断攀升,竟是直接打破了飞升境的重重关隘,终入仙人境!
云逸的仙人境比起阁主更加玄奥,只因他已將“大衍遁一道”演化为更上一层的“规矩道”。
霎时天地有龙吟凤鸣相和,异象繽纷。
正是:千年小兆一蝉蜕,下界蜉蝣几回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