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似珍贵的矿盐,不过是培育怨念的容器罢了!
土著势力从一开始就在进行一场“养殖”。
他们用无数代奴工的血泪浇灌着这片矿脉,让怨念如同陈年老酒般不断发酵、浓缩、升华。
而现在,这批“佳酿”已经接近成熟。
“这根本不是污染”
“这是'附魔'!一种以血泪为原料的、高等级灵魂附魔!”
维纳德项目组一直以来都习惯性地认为,司炉星土著因为技术落后而无力处理矿盐污染,才让他们这些“先进”的外来者捡到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可现在看来,这种与魔力富集性相辅相成的“污染”,压根就是被有意制造出来的!
土著势力不但拥有有效利用它的完整体系。
这些怨念,甚至就是他们最核心、最强大的力量来源!
罗恩想到了那个看似是土著最强战力的“全金士队长”。
现在想来,他极可能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保安队长”角色。
而且对方以及带领的“单金士”小队,被维纳德改造后的“怨金”克制的原因也情有可原了。
因为这种“怨金”,以及其背后象征的某种力量,或许本身便是一种上位的燃金术运用。
维纳德能够根据燃金术,延伸出对于“怨金”的开发,可能就是此方世界的规则进行了引导。
而土著文明真正的、足以威胁到大巫师层次的恐怖力量,也就隐藏在这片被视为“废矿”的怨念矿脉之下!
他们从来就不是处理不了这些怨念。
恰恰相反,他们一直在精心“放养”和“培育”这股力量,就像农夫培育庄稼一样耐心细致!
“背后的水,比维纳德想象的要深得多.”
罗恩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非常清楚,这个发现的战略价值,甚至可能超过净化方案本身。
它足以颠覆整个殖民地对司炉星的认知,改写所有的战略布局。
可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个秘密的危险性。
“这个信息,必须选择最合适的时机,亲口告诉维纳德。”
现在,他要做的是先解决眼前的“技术问题”。
带着这份对怨念本质的全新理解,罗恩终于明白,所谓的“净化”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命题。
这些怨念并非需要被消除的“杂质”,而是需要被重新“调教”的“野兽”。
他要进行的,是一场驯化!
“阿塞莉娅,请帮我看好外面,尽量在十小时内不要让我被打扰。”
“我需要进行一些.非常规的实验。”
阿塞莉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调中的变化,那是一种见过真相后的沉重。
“需要别的协助吗?我和纳瑞,额……现在还有卡洛斯,多少应该都能帮到你一点忙。”
“暂时不需要。这个阶段,只能由我一个人来完成。”
………………
夜色如墨,罗恩在沙盘前已经枯坐了三个小时。
虚拟矿井中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他每一次尝试而翻涌、咆哮、撕咬。
那些怨念如同被囚禁的恶龙,对任何试图接近的外来者都报以最狂暴的敌意。
“第七次尝试。”
他深吸一口气,十指在空中勾勒出繁复的轨迹。
魔力如丝线般从指尖流淌,在空中编织成一个精密的符文矩阵。
【即兴赋格】的力量被完全激活。
一个散发着冷冽银光的符文母体,在矿井核心成形。
那是他耗费两个小时精心设计的“净化之章”。
母体刚一落定,便如同种子破土般迅速分裂、生长,眨眼间便衍生出上百个子符文。
它们排列成整齐的阵列,如同身披银甲的骑士团,开始向四面八方推进。
每一个子符文都散发着纯净的秩序之光,试图将混乱的怨念强行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
起初,一切似乎都在按计划进行。
怨念在秩序之光的照耀下开始收缩。
那些狂乱的精神波动逐渐平息,甚至有几缕黑暗能量开始被子符文吸收转化。
然而就在罗恩以为即将成功的时候……
“吼——!”
一声跨越千年的嘶吼从矿井深处爆发!
那是无数个灵魂同时发出的愤怒咆哮。
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血泪,每一声呐喊都诉说着不甘。
怨念们将这些试图“净化”它们的符文视为新的压迫者。
就像千年前那些挥舞着鞭子的监工,试图抹杀它们的存在,否定它们的痛苦。
反击来得迅猛而残酷。
黑暗如潮水般涌起,迅速淹没了那支“银甲骑士团”。
子符文们在怨念冲击下如纸片般破碎,母体也在庞大的精神压力下崩溃瓦解。
轰——!
矿井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冲击波甚至突破了沙盘的限制,让罗恩的意识都为之一震。
“咳咳.”
他睁开眼睛,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即便只是模拟,那股怨念的反噬依然让他受到了轻微的精神创伤。
失败了,彻底的失败。
罗恩擦去嘴角的血迹,陷入了沉思。
窗外,三颗恒星已经完全沉没,只有水晶树的微光还在远方闪烁。
阿塞莉娅根本不敢打扰他,只是默默漂浮到门口,像个忠实的警卫员。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间杂着几声咳嗽。
“不对.方法完全错了。”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缓缓踱步。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还在用钟表匠的思维。”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总想着用一套更精密的齿轮去替换生锈的零件,用更高级的规则去覆盖混乱的系统。”
他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沙盘中那片依然在翻腾的黑暗。
“可这些怨念不是故障的机械,它们它们都是哭泣了千年的亡魂啊。”
罗恩闭上眼睛,回想起在历史回溯中看到的那些画面:
被踩踏的脊背、被剥离的器官、被串成项链的眼球.
“它们不需要被'修正'或'净化'。”
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某种怜悯:
“它们需要的是.被倾听。”
………………
接下来的尝试,罗恩采用了完全不同的策略。
他没有再构建任何攻击性的符文。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基于【和弦共鸣】的特殊力场。
这个力场的构成极其特殊:
没有净化的圣光,没有压制的酷烈,有的只是三种最原始的情感频率:
肃穆,如同站在万人坑前的沉默哀悼;
见证,如同历史学者面对真相时的凝重记录;
理解,如同母亲聆听孩子哭诉时的温柔包容。
这个力场仿佛在无声地说:
“你们的痛苦是真实的,你们的愤怒是有理由的,你们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请告诉我,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当这个力场缓缓展开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它们依然在翻涌,依然在嘶吼,可那种充满敌意的攻击性却消失了。
就像一个被关了千年的囚徒,突然发现牢门外站着的不是狱卒,而是一个愿意倾听他故事的人。
怨念们真的开始“说话”了。
不,准确地说,它们开始有节奏地释放自己的精神波动。
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能量流动,逐渐形成了某种诡异却和谐的韵律。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像是一首用痛苦谱写的安魂曲。
有些诉说着劳作时的疲惫与绝望;
有些倾吐着被同伴背叛时的愤怒与孤独;
有些则哀鸣着死亡时的不甘与恐惧.
“很好.”
罗恩轻声鼓励着,同时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
他再次运用【即兴赋格】。
但这次铭刻的符文母体简单到了极点。
只有一个字:“门”。
这个“门”的符文含义是“释放“与“安息”。
它不强迫,不命令,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扇永远敞开的大门。
然后,让罗恩都感到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在【和弦共鸣】力场的引导下,“门”字母体符文开始自行运转。
它没有像往常那样衍生出子符文。
反倒将那些流动的怨念本身,当作了可以塑形的“活体子符文”!
怨念们在“门”的引导下,自发地形成了一条条能量通道。
它们像是找到了归途的游魂,有序地、甚至带着某种解脱,缓缓流出。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罗恩就像一个耐心的牧羊人,用他的力场和符文。
引导着这群哭泣了千年的亡魂,一步步走出它们的囚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