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见,应采取更为稳妥的战略。我军不必急于歼灭祖郎部,对其进行拦截即可。待我军主力攻破许贡或王朗,再收拾祖郎不迟。”
众将各自发表看法,目光渐渐汇聚到严毅身上。
“诸位且继续推演。”严毅神色如常,没有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
众将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沙盘上,在周瑜、姒青、程普三人的攻守之间,战局逐渐明朗:黑旗最终成功遏制住了青旗攻势,但自身也损失惨重,仅城池就丢了五座,损兵达万余。
严毅脸色有些难看,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双手按在沙盘边缘,目光从豫章郡的一座座城池扫过。
周术虽占据一郡之地,地盘是祖郎的三四倍有余,但地广人稀,兵孱将庸,有成为猪队友的迹象。再加上周术病重,无力亲自操持军务,这个迹象就更明显了。
严毅沉吟片刻,环顾左右:“西线战局成败,在于提升豫章军的战力。我欲对豫章军进行一定程度的增援,诸位可有良策?”
韩当建言道:“夫将者,人之司命,三军之主宰。将不勇,则三军不锐。以末将观之,会稽军并非不可牵制祖郎军,所缺者,唯领兵善战之将。君侯不妨遣几员良将,使其襄助豫章军,以补其不足。”
姒青摇头道:“不可,临阵换将,乃用兵之大忌。此举不但容易引来周术猜忌,豫章军更不会听从调遣。令出多门,其乱自生。”
韩当皱眉道:“某方才所言,并不是要取代豫章军的指挥权。我军只需派出几名参军,从旁辅助即可。”
刘烨久未发言,这时笑道:“韩公所说,有几分道理。不过,仅是派遣几名参军,远不能解决问题。凡用兵之法,三军之众,必有分合之变。然分合之要,在于三军如一,方显其利。”
严毅双眉微挑,首次露出认同之色:“以子扬之见,应当如何?”
刘晔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周瑜:“公瑾之才,胜晔十倍。晔虽粗通大势,然临机决断、运筹帷幄,皆不及公瑾之万一。恳请君侯先纳公瑾之言。”
周瑜明白他的心意,这次没有推辞,正色道:“凡战之道,位欲严,政欲栗,力欲窕,气欲闲,心欲一。以瑜之见,君侯应尽快与周术商议,将两军纳入同一个指挥体系,如此方能应付错综复杂的战局。兵法云‘专一则胜,乖离则败’,此诚存亡之道。”
严毅微微颔首,深以为然。周术沉疴难起,显然无法指挥一场数万人的战役。
周瑜接着说道:“其二,君侯应设法让刘表与袁术出面,对周术做出一些承诺,以安周术之心。周术感激之下,必有厚报于君候。”
“其三,君侯可遣几员良将率军前往豫章助战。再抽调相同数量的豫章军,屯驻临水、故鄣等地,参与防务。”
“其四,豫章军的军械与钱粮供应,君侯应一力承当,并在犒赏、抚恤方面一视同仁。如此方能使两军如臂使指,消除两军之间一些不必要的隔阂。”
周瑜一连说出数条建议,严毅皆一一采纳。对他来说,此战关乎江东归属,只要能够发挥出豫章军的战力,哪怕砸锅卖铁,亦在所不惜。
“以公瑾之见,我军应派遣多少部曲,前往豫章助战?”
周瑜想了一会后,说道:“需遣五千精锐,方能掌控豫章战局。只是在领兵之将上,君侯需细加斟酌。”
严毅微微颔首,目光若有所思地从众将身上扫过。
讨论完豫章战事,诸将意犹未尽,又开始推演吴郡、会稽战局,直到两个时辰后,方才散去。
当天晚上,严毅便在府中设下酒宴,宴请朱治、凌操、刘晔三人。
朱治的伤势已然痊愈,昔日苍白的脸色泛起血色。行走之间,步伐铮铮作响,锐气尽复。
席间,严毅与他聊起豫章战事,朱治应答如流,不乏独到见解。
严毅心下甚喜,执壶走到他身前,亲自为他将酒斟满,举盏道:“朱君风采如昔,实乃我军之幸。豫章之事,便拜托朱君了。”
朱治赴宴之前,对此事已有所揣测,并未露出多少意外之色。将酒一饮而尽,单膝跪地,肃然道:“君侯厚爱,治铭感五内。此去豫章,若不能立三捷之功,愿受军法!”
严毅对他确是厚爱有加,可谓推衣衣之,推食食之,能给的都给了。朱治纵是铁打的心,也早已化为绕指柔,伤势初愈,便披星戴月从秣陵赶来,急欲效力。如今被严毅委以豫章要事,正遂其心意。
严毅举杯来到凌操、刘晔身前,与二人各饮了一樽,温声道:“此事成败攸关,望二位同心戮力,辅佐朱君,以成功业。”
凌操初投帐下即膺重任,胸中热血翻涌:“末将纵肝脑涂地,亦难报君侯知遇之恩!”
刘晔将酒饮下,未语先笑:“君侯所虑,晔已深知,必不负君所托。”
严毅把着他的手臂,千言万语,尽化作朗声一笑。
以朱治之统帅,凌操之骁勇,刘晔之谋略,足以胜任豫章之事,使他高枕无忧了。
数日后,朱治、凌操、刘晔即统五千精锐,顶风冒雪,行往豫章。
与此同时,筹备多日的乾元会,也终于迎来了开幕之日。
西湖之畔的乾元会场,已然构筑完毕。典乾元署前,上万人以县为序,列成数十个方阵,旌旗猎猎,气氛融融。
严毅站在会台上,广袖迎风而动,朗声祝道:“今日乾元盛会,上承天命,下顺民心。愿以此会为始,一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二愿文德昭昭,武备修明;三愿群英荟萃,同扶社稷。”忽将酒樽高举过顶,声震长空:“饮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