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不懂他。
他不是石之轩。
约摸过去两盏茶时间,婠婠挪动身子,不想打扰他,准备轻轻的来,轻轻的走。
才一起身,就被一只手抓了回来。
“运功。”
“……”
近半个时辰后,周奕做了一个长长的呼吸。
婠婠媚眼如丝,直勾勾地瞧着他。
周奕将她给的书册一扬。
“这东西对我很有用,但你这次严重资敌,千万要保密,否则他们说你是叛徒都无法反驳。”
小妖女一点不怕:“就叛就叛,我喜欢。”
她笑了一下,又有几分不舍。
“我要回襄阳了,接下来我会闭门修炼,之后要去江南。”
“可能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你。”
周奕正想问她去江南做什么,没想到白影一闪,香风扑鼻,小妖女竟大胆扑入他的怀中。
又趴在他耳旁,妩媚无限:
“奕哥,不要把人家忘了,也不要去想师妃暄。”
婠婠用脸蹭了他一下,周奕感觉面颊一湿,小妖女身形一闪,带着天魔道韵,人影已到大殿门口。
她像是妖异的月下精灵,檀口轻张。
带着得逞的笑意说道:“大隋最冷漠的男人,原来也是有温度的。”
周奕笑了笑:“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
“我后院有一只狸猫,它会后空翻,我带你去看看。”
婠婠笑了一声,露出雪白贝齿,在周奕起身时,她人影已纵上屋顶。
见周奕一步闪到廊檐下,没有再追。
她莲步轻盈,裙袖飘飘,竟背映苍月,操纵空间之韵,跳起一段天魔妙舞。
魅影迭迭,丝带伴随婀娜身线,凌空飞舞。
那三千青丝上的玉簪忽然脱落,随夜风扬起,比壁画里的散天女更多人间烟火妩媚色。
青丝空隙,婠婠冲着周奕眨了眨眼睛。
跟着闪身跃入黑暗,再难见到.
周奕回味中,把婠婠留在大殿中的鞋收放起来。
接着走到表妹之前的画室,挑灯夜画,作了一幅《月下天女赋》。
大隋最难得的风光,又被他见到一幕。
之后一夜未眠,翻开小妖女给的书册。
对于他来说,哪怕没有这卷书册影响也不大,无非多一点时间。
但是,他一直琢磨心中灵感。
连日不得法,总有些憋闷。
魔门前辈的武学见解叫人沉浸,它就像一个引子,快速将周奕拉入状态.
接下来一段时日。
上山送饭的门人自然察觉到观主的异常。
他总是在打坐,非常安静,安静到不细看,都发现不了他人在大殿之中
……
隆兴历第八十九日。
又一件大事,震动天下。
“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
大业十二年五月。
杨广带着对北方乱局的厌恶,将最后的期待,放在他最爱的江南。
然而,仅在一个半月前,就发生了一件印证江南也不太平之事。
隋军虎牙郎将公孙上哲先骁果军一步南下。
他顺通济渠至淮水,与来整汇合。
因不听来整劝告,从邗沟而下,与江淮军在安宜白马湖附近大战。
公孙上哲本就是冲着杜伏威来的。
一见杜伏威领军,他不慌不忙,摆阵迎敌。
战到酣时,盐郡大龙头韦彻忽领万人从后方山阳偷袭杀来,对虎牙大营前后夹击。
隋将来整领军援手,却在淮水二遇李靖。
这一次李靖军阵更强,也早料到来整会援助公孙上哲,江淮军便围点打援。
利用来整焦急赶赴白马湖的心理,李靖先是固守阻敌。
待两方僵持疲惫,埋伏许久的上募营大批精锐突然从侧翼杀出!
军旗猎猎,喊杀震天!
来整部曲瞬间丧失斗志,丢盔弃甲大有人在。
军阵一乱,无力回天。
来整第二次大败,无奈退守淮北,使得虎牙大营成为孤军。
公孙上哲在乱阵中恶斗杜伏威,但双方实力气势各有差距,不到一百回合,这位虎牙郎将,被杜伏威斩杀在白马湖。
这样的一场惨败,足以叫人明白江南的局势并不比北方安稳。
但是
公孙上哲手下校尉马善才侥幸逃得一命,报江都战事于东都,言江淮军之利害。
帝本动容,然内史侍郎虞世基进言:“若如所言,善才何缘而至?”
杨广遂派马善才复去江淮之间再探。
没想到,马善才出了东都不久,就在一场江湖乱局中惨死。
江淮之事,不了了之。
杨广自然知道江淮有乱,只是不愿去听。
虞世基揣摩上意,明白杨广好大喜功,恶闻贼盗,深知其不可谏正。
又见高颎、张衡等直臣因直言被杀,遂惧祸及己,选择唯谄取容。
杨广就爱听这个,所以对他“特见亲爱”,朝臣无与为比,甚至获赐金宝盈积。
裴蕴又言江都出现“长生诀”这一祥瑞。
帝甚喜,欣然往之。
这时,外边已是烽火燎原,郡县奏报“盗贼遍海内”却被虞世基等人篡改粉饰。
面对“百姓苦役,天下思乱”的现实,杨广选择逃离。
于是,仅在五月,就率领庞大船队从洛阳南下江都!
东都的消息爆发之后很快传到南阳,陈老谋得知消息后,骑马直奔卧龙山。
“天师呢!”
看守大门的太保立马说道:“正在观中。”
陈老谋大笑着来到黄老大殿,他瞧见殿中的白衣青年正在喝茶,于是凑上前,也讨一杯茶水。
“天师,可知我来所谓何事?”
“可是杨广下了江都。”
周奕猜到,陈老谋也不觉奇怪:
“关中门阀已对杨广离心离德,江南作为他早年经营之地,既能依托运河获取物资,又可借助南朝旧臣维系统治,他南下倒也没什么错。”
话罢振奋笑:
“可他这一走,便再没有机会回来,大隋,也彻底完了!”
陈老谋把茶喝尽,又冷笑一声:
“这杨广还真是豪奢,此次南下数千艘船只,远超过往巡游,龙舟挽船的殿脚女就有千人,皆穿锦彩袍,系青丝缆。
其后是数千艘彩船,载着萧后、嫔妃、僧尼道士及文武百官,船队绵延二百里,两岸骑兵护送,旌旗蔽日。
每过州县,地方官需贡献珍馐,民食树皮,而郡县犹征赋不已,这不是逼人造反吗?”
周奕问了一句:“江淮那边有无消息传来。”
“没那么快,可能要过几日。”
陈老谋望着他,情不自禁道:
“天师的话又得到应证,骁果军十多万人马,兵强马壮,但我们确实不用去打。直接放他们去江都,那时江都自己就乱了。”
“若不如此,江都高城,还真是难以攻杀进去。”
“只待拿下江都,南方可平,那时北方还处于混乱之中,天下间,还有谁是天师的对手?”
周奕微微一笑,比陈老谋要平静许多,看他激动,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陈老谋忽然又问:“天师练功可还顺利?”
“顺利,再过几日便下山,可是有什么事要交给我做?”
“有一件事旁人无法代劳。”
“何事?”
“飞马牧场。”
陈老谋目色一变:
“竟陵城内出事了,按照天师之前的吩咐,我已派人联系了独霸山庄。因为飞马牧场的关系,那庄主方泽滔,还有他的弟弟方泽流,与我们派去的人相处融洽。
可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前方泽滔、方泽流,这两人全都被人杀死。”
“可知是谁下手?”
“不清楚,”陈老谋摇头,“独霸山庄分有七军,庄主亲卫足有八千人,其余每军四千。山庄周围有重重保护,再加上这方家兄弟手段不俗,能将他们在庄内杀死的,绝对是顶尖高手。”
“竟陵城一乱,四大寇更加嚣张,似乎有对飞马牧场动手的打算。”
周奕稍有疑惑:“仅凭四大寇,他们人再多,也打不了牧场吧。”
“不错,这牧场确实易守难攻。可贼寇那边不知从哪冒出一帮难缠高手,他们已被骚扰数次,这事已经有一段时日,原本牧场没打算找人帮忙,现在似乎又遇上了麻烦。”
陈老谋笑了笑:“本来我也不敢来打扰天师练功,当阳马帮的陈瑞阳找我,我这才来问问。”
“好,你让陈帮主五日后来找我。”
陈老谋点了点头。
他得了个准信,便不久留,把茶一喝就告辞离开。
对于四大寇的事,周奕并不担心。
飞马牧场不缺兵,仅对付几个高手,那就是去一趟的事。
歇息一会,他再次打坐。
不多时,随着他运气,周身便有一股淡淡的劲风盘旋。
这一道劲风与邪王不死印法的气流看上去有点相似,其实大不相同。
周奕最早根据脉气循环,搞出了“斗转星移”这等卸力法门,后来随着功力提高,将斗转星移用在气窍中。
若与人对掌拼斗内劲,确实能发挥作用。
可是在一点即收、快来快去的劲力中,作用便微乎其微。
经历过隆兴寺大战,周奕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如同阴后“玉石俱焚”这一招法,将天魔力场收缩至一点,再将力场爆开。
那么,按照婠婠体内的空间隐窍的法门。
周奕也可以将周身劲气收缩,通过这种收缩,以无形之力,盗取有实之质,一下咬住对手的劲力。
不懂邪王的印法,那也无所谓。
因为他体内斗转星移自有气发之巧,利用此招,便能推动周身劲气周游。
于是,将方才收缩的劲力,周游挪移,便能化劲转劲。
这个念头一开,便豁然开朗。
不仅有天魔大法的吸纳,还有不死印法的挪移转换。
对这全新的斗转星移,他心中甚是满意,虽然耗费真气,但总算有了应对群战的法门。
大殿之中,随着周奕双手游推,周围劲风越转越快,竟也产生了空间波动。
若是快到极致,不是空间塌陷,而是阴后玉石俱焚那种空间收缩之感。
他把手一停,摸着下巴寻思。
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坏了,阴后不会误会吧。
她老人家一看我这斗转星移,岂不是要怀疑小妖女把天魔大法给我看了。
其实我和小妖女真没什么,只是研究窍穴,没看什么大法。
周奕眉头一皱。
阴后若是因为隆兴寺大战而突破,十八重轮回篇加她一身强横功力,那还真是恐怖。
悟空,这次靠你单防阴后了
接下来几天,周奕全在调息理气。
至阳大窍中的魔煞已完全转换,在任督魔气更为厚重的同时,将同为奇经八脉中的阴跷脉、阳跷脉尽数打通。
十二正经中,足太阴脾经从隐白一路练到天溪,二十一穴还剩最后三穴。
本是要一次功成,再练足少阳胆经。
但是创造斗转星移费了大量时间,如今飞马牧场有事,就暂且稳稳。
隆兴历第九十四日。
周奕站在五庄观前,不仅看到陈瑞阳,还有帮主娄若丹。
二人联袂而来,看来牧场的麻烦不小。
娄若丹与陈瑞阳一见到他,不敢托大,连忙拱手拜会。
“观主。”
“请进,里边说话。”
周奕把两人邀请进门,他已经备好茶水。
二人只是嘴巴碰一下,并没有喝茶的心思。
看他俩像是有些为难,周奕直接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陈瑞阳没开口,一旁的娄若丹再次拱手:
“观主,我们想请你去飞马山城。”
周奕有些疑惑:“我与商场主还算熟悉,此事何必扭扭捏捏?”
陈瑞阳道:
“因为场主不想麻烦你,我们这次来,算是违背了场主意愿,故而我迟疑好些时日不敢开口。”
娄若丹摇头:“眼下竟陵情况十分复杂,牧场虽然不缺人手,但近来多有恶客,我担心他们对场主不利,所以想耽误观主一些时日。”
她又补上一句:
“事后牧场定有厚谢。”
周奕笑了笑:“我倒是想去瞧瞧牧场风光,只是场主不愿我去,突然造访,岂不冒昧。”
娄若丹还没开口,一旁的老陈抢过话来:
“观主放心,只要你去,我家场主定是高兴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