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的在指桑骂槐,顾老爷子听了出来。
绕是他脸皮再厚,此时也再没脸皮待在这。
僵持了一会儿,顾老爷子败下阵来,阴着脸离开了。
等人出了院门,三叔公叮嘱顾平安在家看门,他也要出去一趟。
他要到族长那里问问,魏氏这丧事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棠丫头跟她爹在北安城买牛时,曾看到一陌生男子穿着魏氏的裤子。
后经父女俩套话,觉得魏氏应是被囚禁在一个叫“山腰村”的村子里。
这个村子三叔公以前听说过,听说是山民组成的村子,里面溺女成疯!
家家不要女胎,家家只留男胎。
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使得山腰村无一名女婴存活。
而这一风气不断地在壮大,四周的村子也都开始学着溺杀女婴,为家里节省口粮。
衙门那边眼看要失控,便请求朝廷出兵镇压,暂时震慑了一段时间。
听说近几年好些了,虽说溺女之风还在,但那些能填饱肚子的人家已经不再溺杀女婴。
魏氏若真是被困在这样的村子里,要是没人搭救,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连山说,要将这事给顾家那边说一说,看这情况,应当是今儿早上说了,不然他那好二哥也不会突然说要给魏氏办丧事。
丧事一办,这就表明魏氏被放弃了。
一个妇人被掳走,又被囚禁了这么些日子,怕是早失了身。
他二哥一向看重名声,他那个侄子同样如此,父子俩一拍即合,干脆为魏氏办了场丧事,就是想告诉众人,魏氏已死。
日后若是有人自称是魏氏,请勿信,那一定是假的!
……
巳时二刻,顾连山赶着牛车终于到了北安城。
进城后,他未做停留,直奔院子而去。
到了院门口,发现大门廊下多了一根拉绳。
顾连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拽住拉了一下,耳边隐约听到一阵铃声。
似乎……是这根绳子发出来的?
顾连山觉得好奇,又拉了一下,这回他仔细的听了一遍,确实就是这根绳子发出的声音。
还想再拉一下,门后传来顾棠的声音:“外头是哪位?”
听到闺女的声音,顾连山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接着就黑了脸,火气乱窜!
“开门!是爹!”
门后的顾棠懵了一瞬,她爹?
她爹怎么知道自个儿在这?
轻手轻脚的拿掉门闩,顾棠开了一条缝,朝外望了一眼,嗯,确实是她爹。
她连忙将门打开,笑意盈盈的走了出来:“爹!你啥时候回来的?几日不见,如隔三秋,让人想念的不行!”
顾连山不理她,自顾自的将牛车牵到院里,视她如无物。
顾棠挠头,好像把人惹毛了。
将院门关好,她不敢再笑嘻嘻,十分干净利落的认错。
“爹,您别生气!这回是我错了!我保证下回不再犯!”
“老子信你个鬼!你这都多少次下回了!认错的时候麻溜的很,过后就继续当耳旁风!”
顾连山气得不行,但又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顾棠指天发誓:“我发誓,真的再没下回!”
顾连山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冷哼一声,将牛拴好,抬着下巴进了二进院。
一路来到二进院正房,顾连山坐在首位上,顾棠忙倒了碗热茶递过去。
一碗热茶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说吧,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独自留在这边。”
浑身有了暖意,顾连山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但还是冲的厉害。
顾棠抓住了这一点变化,知道她爹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些。
“我不瞒您,我留在这边,就是想法子给咱们的倒流香造势。”
“啥玩意儿?造势?造啥势?”顾连山一时没想明白这话是啥意思。
“这事吧,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您跟我一起去,到时您自会明白的。”
“咋?还跟你爹卖关子?”
“对对对,卖关子,您等会儿跟不跟我去?”
“去!为啥不去!”
“成!那咱们就说好了。”
顾连山轻哼一声,算是应了这话,心里的火气也没了。
见此,顾棠开始蹬鼻子上脸:“爹~煮饭去呗~我将将起床,还没吃饭呢!”
顾连山顿了顿,有心想饿她一顿。
但想想又不舍得,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认命的起身去了灶房。
这会子离巳时末没多少时间了,顾棠怕误与人赴约的时辰,让她爹给自个儿蒸碗蛋羹就行。
顾连山知道她早上吃的不多,便顺了她的意,给她蒸了一碗蛋羹端上来。
吃完饭,顾棠看了一眼漏壶,差不多到时辰了,便催促她爹将牛车牵出去,她将院门锁好,随后爬上牛车,催她爹赶紧出发。
“咱去哪儿?”顾连山还没摸着头脑,啥也没问清楚。
顾棠指着前面:“往西走,去长安茶馆!”
长安茶馆?
这是想吃茶了?
顾连山嘀嘀咕咕,心中越发好奇。
长安茶馆离这边还是有些距离的,牛车晃悠悠的走了一刻钟才到地方。
顾连山以为他们要停下进去吃茶,谁料顾棠竟让他停下不动,自个儿则站在车上往茶馆门口那边张望。
“你这是看啥?”顾连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除了来来往往往人,也没啥引人注目的。
顾棠指了指茶馆门口西边:“爹,赶车去那边,我约的人到了。”
顾连山顺着她指的地方瞧,看到了三个腿脚不利索,且面貌丑陋的男人。
“这就是你约的人!”顾连山提高了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