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谷地公爵的末路
在得到镜铁伯爵瓦萨的许可后,卡列博穿越层层封锁,回到了那座他熟悉的白鹰堡。
入城的时候他还颇费了一番功夫,先是在十余米高的城墙下多次喊话,才终於找到了一个认识他的军官。
那军官又通报了谷地公爵,方才丟下根绳子將他拉进城堡。
在白鹰堡的大厅里,卡列博见到了形销骨立的赫尔曼。
这位昔日的谷地领一號人物眼下已完全不成人形,他瘫坐在高背椅上,仿佛一具陷入沉寂的骷髏。
反观卡列博,在白河领养得白白胖胖的,还享受了爱情与家庭的滋润,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健康的气息。
“尊敬的谷地公爵,我奉白河伯爵的命令跨越河流与山川而来,只为向您表达尊重与敬意。”
虽说卡列博曾是谷地领的宫廷官员,可他现在是奉林恩的命令出使白鹰堡,自然要遵守相应的外交礼节。
但他的口吻却不自觉地哽咽起来,显然是不忍见到昔日僱主这般落魄模样。
“公爵?”
靠坐在高背椅上的赫尔曼面露讥讽,他轻笑道,“卡列博,你有见过只拥有一座城堡的公爵么?这个头衔太重,现在的我可承担不起。”
白鹰堡不缺粮食,也不缺饮用水,赫尔曼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样子,纯粹是被巨大的外在压力给压垮了。
自镜铁伯爵开始围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这期间赫尔曼没有得到任何援军,可见整个谷地领都已倒向了瓦萨这个叛贼。
赫尔曼现在就是在死守一座註定会被攻克的城堡,城破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
刚开始守城那会,还有所谓的贵族尊严与家族荣誉支撑著他。
隨著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承重柱已然出现了破损。
不仅是他,追隨他的亲卫们也大多如此。
现在,城內的这几百人纯粹就是靠一口气在吊著,並习惯性地抵御敌军罢了。
说他们是活死人並不过分。
兴许在下个月,或者是下周,大部分士兵就会彻底丧失抵抗的意志,任由敌军冲入城堡。
卡列博抬起头,看著一脸颓废的赫尔曼,坚定回道:“在我的眼里,您永远都是谷地领最尊贵的公爵,而非城外那个叛贼。”
赫尔曼抬起眼皮,视线扫向台下站著的卡列博,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施捨我这点廉价的鼓励?”
去年,赫尔曼还想著要与白鹰堡共存亡,可当他承受了大半年的折磨后,他却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更渴望活著。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卡列博身后的林恩能捞他一把。
但这事明摆著就不现实,林恩与瓦萨早已结为盟友,怎么可能冒著联盟破裂的风险来拯救他?
赫尔曼算算时间,还能猜到林恩这会应该在攻略沼地领,也腾不出兵力南下谷地领。
“阁下,这件事.”
卡列博话还没说完,赫尔曼就抬手打断道:“停下吧,我也不难为你了,我知道你这次是代表林恩造访城堡外的那个叛贼,无非是你心里还念著些旧情,才顺便来白鹰堡看看我。”
“.”卡列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不聊这些令人尷尬的话题了,和我说说北境发生的事吧,我听人说洛泰尔那个混蛋死了?这事是真的吗?”赫尔曼脸上再度浮现笑容,只不过这次是发自內心的喜悦。
他和洛泰尔初次结仇那还得追溯到十七八岁,那时他代表父亲去琥珀港覲见国王,与洛泰尔在王都爆发了不少齟齬。
等两人各自继承领地,又常年在边境地带爆发武装衝突,接下来的梁子就更大了,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去年洛泰尔两次围攻琥珀港,赫尔曼还以为这死对头真能当上北境之主,为此还黯然神伤。
再后来,白鹰堡遭叛军围困,瓦萨切断了白鹰堡一切信息渠道,赫尔曼自然难以实时获得外界消息。
他之所以能得到洛泰尔的死讯,还是打守城战俘虏了敌军士兵才知道。
就因为这事,那几天赫尔曼还杀了两头宝贵的山羊,与亲卫们庆祝这难得的喜讯。
“这事的確是真的,沼地公爵洛泰尔在河湾堡死於一场叛乱.”卡列博详细讲述了那场叛乱的始末。
赫尔曼听罢,顿时双眼一亮,连带著惨白色的脸颊也有了些许血色,他拍著扶手大声道:“好好好,这是好事啊,值得喝酒庆祝!”
隨著他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侍女端来了酒瓶与酒杯。
白鹰堡修在山崖上,自然没有水井,守军的饮用水主要依靠仓库里的各种酒水撑著。
赫尔曼仰头,一口就喝完了整杯葡萄酒,嘴角不受控制地渗出一串猩红酒液,乍一看就像个深居古堡的吸血鬼。
“我能死在洛泰尔后头,没有什么事比这更值得高兴了!”一杯喝完仍不觉过癮,赫尔曼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隨后他向卡列博举起酒杯,“你也喝点,与我同乐!”
卡列博老外交人了,自然不虚这点酒水,也是蒙头就干。
两人喝完一轮,赫尔曼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便又问道:“林恩呢?他这会应该已经打下橡树郡了吧?是否与金鹿堡的军队交锋过了?”
“此前不久,白河伯爵在萨米河畔彻底击溃了金鹿堡的大军,还当场击毙了安娜与拉斯洛,现在正在朝金鹿堡进军。”谈及此事,卡列博一脸的骄傲。
决战那日,他也跟隨在林恩身边,四捨五入等於他也参加了战爭。
赫尔曼愣了半晌,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你是说,林恩不仅贏了战爭,还阵斩了安娜和拉斯洛?”
赫尔曼满脸都写著不敢置信,这两件事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击。
下一秒,他竟然拖著虚弱的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这古老的城堡大厅里疯狂起舞,嘴上还念叨著:
“好,更好了!我等不急在地狱里看到洛泰尔那张痛苦面孔了,嘿嘿,他才刚死没多久,儿子和妻子就下去陪他了,这事听起来甚至比百灵鸟的歌声都悦耳!”
卡列博看著陷入癲狂的赫尔曼,並没有出声劝阻,他深知赫尔曼承载著巨大的心理压力,找个口子发泄一下挺好的。
赫尔曼转了两个圈,突觉老腰一痛,迅速又软回了高背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