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以加埃伯爵为首的老臣派,和以博格丹为首的中小贵族派都赞成死守金鹿堡,坚决不愿意出城与林恩野战。
有他们两人领头,其他有资格说上话的文武官员迅速统一了意见。
可金鹿堡的大厅中却冒出了一个稍显稚嫩的反对声。
“坚守城堡固然是稳妥的选择,但那就要將城堡外的城市与庄园都让给林恩,城堡也將彻底被敌军所围困,等待我们的不只有灭亡一条路了么?”
眾人循声望去,发声者不是別人,正是坐在高背椅上的沼地公爵奥尔格。
他不过刚满十五岁,却接连经歷了丧父、丧母、丧兄的痛苦。
由於家族里比他年长的男丁悉数离世,他这位次子得以被金鹿堡的官员们联合推举为了新的公爵。
別看奥尔格年龄不大,可他同样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不仅武艺马术样样出眾,还写得一手漂亮的体字。
如果没有大哥拉斯洛,奥尔格或许才是更为合適的公爵继承人。
以他的能力与见识,也必不可能甘愿当一只沉默点头的提线木偶。
对於接下来的战爭,他当然有自己的见解与看法。
加埃伯爵与博格丹交换了一下眼神,由前者出声反问:“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派出军队守卫城堡外的各个据点?您可知道金鹿堡內究竟还剩多少军队?”
对於年轻气盛的小公爵,加埃伯爵並不打算粗暴地反驳,而是要摆数据、讲逻辑,从正面完全驳斥,才能做好战前的统战工作。
毕竟奥尔格名义上有权指挥所有军队,他身上也流著歷代公爵的血脉,在底层士兵中拥有一定的声望与影响力。
奥尔格能看出加埃伯爵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他咬了咬牙根,面色平静地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城堡內的守军应当不超过两千人,但我们不一定非要派出多少军队,哪怕只是派少量有名望的骑兵进驻各个据点,应该也能有效阻挡敌军的推进。”
奥尔格的回答颇有见地,他自幼接受母亲安娜的教诲,对军事战术不说是了如指掌,至少也可以说是略通一二。
正所谓『守城必守野』。
如果一上来就放弃城堡外围的一切据点,只死守一座城堡,那和等死也没太多区別。
金鹿堡的確易守难攻,可碍於湖心岛的狭小面积,整座城堡的容量並不算大。
眼下这座城堡早已被两千守军连带家属塞得满满当当,剩余的空间则用於储存粮食、酒水与装备。
换言之,城堡內的可战之兵就这两千人,一旦林恩只围不攻,守军终会因为粮食耗尽或者军心溃散而被迫投降。
但若是在各处据点都布置防御力量,就能围绕金鹿堡构筑起一个规模庞大的防御体系。
各据点都可以阻碍敌军推进,並能有效配合城堡內的主力部队寻找野战歼敌的机会。
且奥尔格的本意並非要分兵,而是凭藉少量兵力调动各据点的防御积极性。
像是城市与庄园都拥有相对独立的防御力量,譬如市民武装、徵召农奴等。
以公爵的名义派出宫廷骑兵指挥防务,就能让各据点內的民眾相信公爵没有放弃他们,並令他们爆发出可观的作战意志。
这金鹿郡毕竟是歷代公爵苦心经营的核心领地,公爵的名头与威望在当地必然拥有强大的號召力。
面对年轻公爵的提议,加埃伯爵稍作思索后回道:
“大人,您的想法的確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却不具备太多可行性,您或许会认为,凭藉公爵的名义能够获取市民与领民们的支持,但河湾堡与萨米河北岸的惨败,早已將歷代公爵积累的威望消耗殆尽。”
虽然奥尔格省略了很多细节,但经验老到的加埃伯爵又岂会看不穿公爵的真实想法?
威望与名声是绝对的消耗品。
前两任公爵的战败身死,对『沼地公爵』这块招牌的打击太大了。
这就好比一名颇有名气的作家连著两本小说都扑街,还都是一扑到底太监切书的那种,他发的第三本小说还能有多少死忠粉?
况且前前任公爵洛泰尔为了供养四千宫廷骑兵,对城市与庄园都施加了沉重的赋税。
四大核心郡的庄园都存不了多少粮食,剩余產出几乎全都进献给了金鹿堡。
当他的死讯传回沼地领时,不知有多少民眾在家里开酒庆祝。
现在奥尔格继承了一块接近臭掉的牌子,又年纪轻轻缺乏威望,凭什么一厢情愿地认为市民和领民会为他卖命?
金鹿城的市民们怕不是已经备好劳军物资迎接白河伯爵了!
奥尔格只有守住城堡,守到林恩主动撤退,才能为死去的父亲和哥哥赚回一点脸面来。
因此他的提议看似合理,却完全没有考虑到沼地领的现状。
往轻点说是天真,往重点说就是愚蠢而不自知!
奥尔格明显不服气,拍著扶手怒斥道:“那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干,任由林恩夺走我们的城市与庄园,再用掠夺来的资源与人口围攻金鹿堡?我们沼地领现在难道就只有懦夫没有勇士?”
加埃伯爵凝视著年轻气盛的公爵,幽幽道:“大人,您口中的勇士们早就都死完了,一半死在了河湾堡,一半死在了萨米河北岸。”
“你”奥尔格被懟的无话可说,白净的面孔顿时憋得通红。
加埃伯爵嘆了口气,接著说道:“但剩下的人也绝非懦夫,我们只是遵照安娜夫人的命令,保护金鹿堡,保护您,仅此而已。”
作为萨米河决战的倖存者,加埃伯爵与懦夫一词绝对沾不上边。
他身为右翼指挥官,一马当先带著上千骑兵硬冲林恩的左翼,因身中数箭才不得不退出战场。
此时此刻,他肩上的白色绷带依然渗出丝丝血色。
在那场惨烈的战役中,他被林恩麾下军队的强大与坚韧震惊了,那是一支他从未碰到过也难以形容的军队。
明明都是步兵,在面临骑兵衝锋时眼中竟然没有丝毫惧色,阵列也始终维持齐整,仿佛经歷过无数次类似的衝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