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明了,一如既往。
她尊重并认可唐皓的选择,同时也将他的誓言和责任看在了心里。
白玦眼中则漾开温柔妩媚的波光,既有对他不安的理解,也有对他不愿分离、执意同行的欣慰。
“也好,此地终非久留之处,血脉既已相认,归宗之仪不可或缺,待此间事了,咱们便离开这风云激荡之地。”
她心思缜密,立刻考虑到了善后。
“丰铭扬刚接手族长事务,百废待兴。我观他亦非庸碌之辈,这认祖之事,我会与他沟通细节,确保仪式体面顺畅,亦护你周全离开。”
“嗯!”
唐皓重重地点头,心头那块巨石仿佛随着这个决定稍稍移开了一些。
三人目光交汇,无需再多言语,心意已然相通。
是夜。
族长办公、居住的院落。
书房内的檀香仍在袅袅盘旋,空气中却凝滞着一股未散的肃杀与更沉甸的牵连。
新任族长丰铭扬背对着房门,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凝。
月光透过高大的窗棂,清冷地洒在冰冷的石面上,也映照在他手中紧握的那枚黑色玉简上。
唐皓送给他的那份刻满了族内叛徒累累罪证的“惊喜”。
从唐皓住处离开后,他独自一人,几乎是以自虐的方式,用神识仔仔细细地浏览了玉简中记录的一切。
当年那些自诩清高、顽固守旧的族老,与那位早已被邪秽吞噬的前族长合谋的一切!
如何处心积虑谋夺了呼风氏族的掌控权,如何暗算圣女丰铭玥。
为了清除继承障碍与维系他们可笑的“旧规”,竟不惜将妹妹的信息泄露给合欢派魔头。
在她蒙难失踪后,又是如何阳奉阴违,阻挠他寻找、污蔑她的清白,甚至试图彻底掩盖真相以维护氏族“表面荣光”!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为了让那邪魔力量侵蚀氏族根基,竟暗中献祭无辜族人!
“呵……好一个吉量一脉!”
丰铭扬的喉间挤出一声低沉到极致、仿佛受伤孤狼般的悲愤低吼。
那枚黑色玉简冰凉坚硬,此刻却在他掌心烫得如同烙铁!
他握着玉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不是恐惧,而是岩浆般灼烧的愤怒。
玉简中冰冷刻印的名字与片段记忆,像无数根淬毒的针,扎进了他刚接手的呼风氏族的心脏。
丰铭扬闭上眼,妹妹丰铭玥苍白虚弱的面容与唐皓那双复杂难辨的眼睛交替浮现。
一个是他血脉至亲、苦寻十八年的胞妹。
另一个……是妹妹失散多年的骨肉,也是他血脉相连的嫡亲外甥。
这层身份远,比唐皓是呼风氏族大恩人更让丰铭扬心潮澎湃,却也带来了沉甸甸的责任与亟需处理的微妙局面。
“族长!”
门外守卫低沉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丰铭扬猛地睁开双眼,眼底厉色如寒冰碎裂后的锋芒:“说!”
“风肃、风轶两位长老已被‘请’到祖祠静室,等候发落。”守卫禀报道,“另外,执律堂风巽长老在外求见,他说……关于处置涉事族人,有要事禀告。”
风肃就是白须老者——那位带人阻拦唐皓带丰铭玥进入圣泉祭坛的元婴长老。
“让他进来。”丰铭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敛对风肃等人刻骨的杀意。
现在不是宣泄个人仇恨的时候,他是族长,必须以整个呼风氏族的利益和未来为重。
肃清内患与稳固权利,才是当务之急。
执律长老风巽是个面容古板、法令纹深刻的老者。
步履沉稳地走进来,他深深一躬:“拜见族长,梦魇军团移交的名单和罪证确凿,执律堂已据此拟定初步处置方案,然……”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忧虑。
“牵涉者多为族中核心,甚至有些子弟的后辈尚幼,若操之过急,恐有反弹,致使族内人心不稳。”
丰铭扬眉峰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巽长老,乱世当用重典,勾结魔门外敌,构陷圣女,引狼入室,几致灭族——这哪一桩不是死罪?”
“若非唐、颜恩公倾力相助,若非白玦恩公舍身断尾封印邪秽,你我今日焉能在此议事?圣泉焉能复清?”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不是怀柔的时候,必须让所有族人明白,背叛氏族、祸乱根基的下场只有一个:灰飞烟灭!”
风巽感受到新任族长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心中一凛,连忙道:“是,老朽明白,执律堂的意思,也是公开审判,明正典刑!”
他看了眼族长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
“但……需先稳住族内局面,防止有漏网之鱼铤而走险,可否请族长允准,在公开处刑前,由梦魇军团配合执律堂。”
“对名单上所有涉事者的府邸、产业以及可能藏匿之处进行彻底搜查、控制?确保无一人脱逃,也无更多证据被销毁。”
“准!”丰铭扬斩钉截铁,“九曜统领正在待命,执律堂需什么配合,你直接与她们对接。”
“记住,我要的是雷霆手段,更要斩草除根!”丰铭扬看向对方的眼神中满是坚决。
“同时,安抚好无辜族人及涉事者的年幼家眷,不可牵连过广,但须让他们知晓,背叛的下场便是被整个族群唾弃!”
“遵族长命!”
风巽肃然领命,转身退下。
他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呼风城,而这位新族长的决心,比想象中更冷酷、更彻底。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
丰铭扬的目光落在窗外,远处圣泉的方向灵气氤氲,已然恢复了清澈与活力。
他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了一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略带忧虑的清丽嗓音随之传来:“哥!”
丰铭扬转身,看到丰铭玥快步走进来。
她的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双眸却亮得惊人。
里面盛满了急切与某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以及深深的忧虑。
“玥儿?你怎么过来了?身体还没好利索,该好好休养。”丰铭扬连忙扶住她。
“我如何能安心躺得住!”丰铭玥紧紧抓住哥哥的手臂。
声音有些颤抖的道:“那孩子……皓儿他……”
提到名字时,她的声音本能地轻柔下来,带着浓浓的心疼。
丰铭扬见状轻叹一声,扶着妹妹坐下。
听她将与唐皓相认的经过,哭哭笑笑地讲述一番。
心中闪过不久前白玦的传讯。
琢磨着,该如何告诉她,唐皓已经决定离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