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点。
林思成不但管的严,还以身做则:一块吃,一块住,出工比他们早,收工比他们晚,队员们想偷懒都不好意思。
但收入高啊:工资、奖金、补助加起来,四个月抵之前的一年还有余。
他们更清楚:这不是当地大发善心,而是林思成用真本事给他们换来的。
其他不说,如果给当地,他们得付出几十倍乃至上百倍的成本。也别四个月,给他们四年时间,能不能把这五处遗址找出来?
别说省文物局,吴司长和孙处长都不敢打这个包票。
也别说五处,之前用了十年,他们找到一处没有?
等于一群人跟着林思成辛辛苦苦栽好了树,又养大成材。好不容易结了果子,快要成熟的时候,却被一脚踢开?
之前说好的阶段性的奖金、政策性的支持,全都耍赖不作数,这不明摆着欺负老实人?
越想越气,一群人铆足了劲:只要林思成敢发话,他们就敢闹。
正暗暗咬牙,林思成又摆摆手:“放轻松,能喝,想喝的都可以喝一点,喝醉也没关系。不然等明天回去,后天又得开工,等下次休息,至少也得好几个月以后……”
有人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明天就要被撵回家了,还开什么工?
咦……不对?
林思成说的是:明天回去,后天开工……那就是回到西京才会开工?
难不成,有新项目?
但不可能:卵白玉都没研究明白,即便有新项目,也和林思成没关系。
一群人胡猜八猜,高章义委实没忍住:“什么项目?”
“当然是卵白玉!”林思成笑了笑:“还能是什么项目?”
顿然,全都跟愣住了一样。
林思成刚走那几天,他们确实不知道林思成干嘛去了,就只能胡猜。再加心里有气,又闲的没事干,一群人越想越气。
看下面人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再不安抚估计真得闹出点事来。几个领队商量了一下,才给他们透露了一点:林思成去找实验样本了。
但谁都没当回事。
道理很简单:妖孽成林思成这样,像是开了天眼,更像是能掐会算,但为了找固镇遗址,依旧用了四个月。
就短短的几天,你让他到哪里去找足够用的实验样本,难不成凭空变出来?
但怀疑是一回事,林思成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跟着干了这么久,林思成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们一清二楚。
本有十成的把握,他顶多告诉你:只有七分。
所以,肯定是找到样本了……
黄智峰眼睛一亮:“有多少?”
林思成语气平淡:“反正够用!”
激灵的一下,所有人打了鸡血一样。
相处这么久,他们坚信一个道理:不管多么不可能,不管多么困难,林思成只要说能做到,那就肯定能做到。
说多了也腻味,但掰着指头数一数:河津的这五处遗址,哪个不困难,哪一处不像奇迹?
所以,林思成只要说够用,那就绝对够用。
霎时间,黄智峰的眼珠子都红了,下面的实验员、技工更是激动的身体发颤,恨不得大吼一声。
不怪他们不矜持,委实这口气忍的太憋屈。
田杰和高章义对视了一眼: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但分工不同,各有所长,他们也就只能羡慕羡慕。总不能一群搞勘探的,和搞实验的抢项目吧?
就算让给他们,也是干瞪眼……
正暗暗叹气,林思成又笑了笑:“田所,高队,你们先别急着汇报,也别急着解散。等我和老师商量一下,再给你找点事干……”
干嘛,在实验室当搬运工?
正暗暗自嘲,田杰猛的一怔愣: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如果林思成真的找到了足够用的实验样本,那他是从哪里找到的?
不可能是现成的,不然早该有报道才对。
数来数去,好像只有一个可能:林思成,发现了新的遗址?
不由自主的,田杰和高章义又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转过头,盯着林思成。
林思成轻轻的点了点头:“能上顶刊的那种!”
短短几个字,像是七八柄铁锤砸了下来,两个人被震的七荤八素:发现固镇遗址之后,林思成都没敢说一定能上顶刊。
除非把五处遗址加一块……
看着马上要蹦出来的两双眼睛,林思成按了按手:“先吃饭!”
高章义感觉脸都是木的,脑子里“”的响:“好好……吃饭……吃饭……”
田杰稍好点,压抑着悸动的心脏,用力点头。
林思成又笑了笑:“都坐!”
只说了两个字,但“轰隆隆”的一阵,五十来号人,齐齐的坐了回去。
围观的那些人眼都直了:令行如流,言出必止,搞的跟军队一样?
林思成的威信得有多高,管理能力得有多强?
关键是前后之间的反差:林思成没来之前,个个都阴沉着脸,不满和愤怒写在了脑门上。
但林思成一来,不过说了三五句,个个跟捡了黄金一样:精神振奋,喜上眉梢。
所以,林思成讲啥了?
孙嘉木同样在想这个问题。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与之相比,更让他震憾的是,这些人眉眼间酝酿的那丝情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因为林思成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扯寄吧蛋!
正暗暗猜疑,餐厅门口出现几道身影:郑铭,蒋承应,两人身后跟着秘书,搀着水即生。
该开的会开了,该欢送的也送了,该安抚的也安抚了。接待工作不可谓不细致:几乎一对一陪同,想着尘埃落定,两人就忙里偷闲,没参加宴会。
但刚回到办公室,屁股都没坐热,两人同时接到电话:林思成回来了。
一见他,下面的那一帮像是吃了枪药,剑拔弩张,一点就炸……
当时,两个人的头有四个大,相互一通话,不得已,让秘书去请水总工。
不管怎么说,林思成对这位老人还是非常尊敬的。
但这会再看:哪有手下汇报的那么夸张?
感觉情绪都挺好,甚至比前几天还好,有说有笑。
好像不大对劲,但不管怎么样,只要不闹出事就好……
心里暗暗一松,几人进了餐厅。
林思成正准备到王齐志那一桌,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去。
“水老师,郑局长,蒋市长……”
水即生愣了一下,盯着林思成。
脸上带笑,语气温和,双眼明亮清澈。
活了八十余,从北洋到民国,再到建国,以及之后风云波动的几十年,水总工什么场面没经过,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一个人城府再深,涵养再高,可以控制表情,可以控制语气,乃至情绪,却没办法控制眼神。
心中有气,或是有怨的人,眼神不可能这么干净……
看了好久,水即生才叹了一口气:“小林,委屈你了!”
“水老师,你言重,都是为了工作!”
林思成回了一句,又朝着郑铭和蒋承应笑了笑,“两位领导,可能过不了多久又要合作,咱们相互包容,相互理解!”
两人心中一动,对视了一眼。
如果让他们说心里话:他们希望,最好永远都不要和林思成有交际。
用脚趾头想: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是软柿子?
换位思考,如果换成他们,也不可能这么算了。这和心胸无关,而是为人处事的哲学和道理。
但问题是,双方的协议已经终止了,还能合作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