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振奋人心!”
筱冢义男激动地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用指挥棒重重地敲击着五台县的位置,“现在,正是我们扩大战果的最好时机。
山本君,我命令你,立刻率领你的特工队,秘密潜入五台县!你的任务有两个:第一,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苏耀阳的死活!第二,如果他还活着,就找到他,给他补上最后一刀,送他去地狱!”
然而,出乎筱冢义男意料的是,面对这个足以建立不世功勋的命令,山本一木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将军阁下,请恕我直言,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纳尼?”
筱冢义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山本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畏惧了吗?”
“不,将军阁下。”
山本一木的语气依旧平静而坚定,“我并非畏惧,而是从战术角度考虑,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被红圈标注的五台县区域,冷静地分析道:“报告中也提到了,苏耀阳遇袭后,整个五台县已经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严。
此刻的五台县,必定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重要的是,山西民团那数万大军,因为他们的最高指挥官遇袭,现在正处于一种极度狂暴的非理性状态,就像一群被激怒的野狼。
如果我们现在派人过去,无异于主动将手伸进狼嘴里,不仅很难完成任务,反而会遭到他们不计后果的疯狂报复,得不偿失。”
筱冢义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山本一木继续说道:“将军阁下,恕我冒昧,以我对支那人的了解,他们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内斗。
苏耀阳是维系那支军队的唯一核心,只要他真的死了,不出三天,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为了争夺最高指挥权,自己就会打起来。
我们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甚至可以暗中推波助澜。
等到山西民团自己乱成一锅粥,皇军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最符合帝国利益的策略。”
“哟西……言之有理!”
…………
就在整个山西的各方势力都在为了苏耀阳的“生死”而暗流涌动、各自算计时,风暴的中心——五台县民团总部野战医院的一间特护病房内,事件的真正主角,正上演着截然不同的一幕。
明亮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道。
苏耀阳正半躺在病床上,他的脑袋被厚厚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滑稽,像个被恶作剧了的木乃伊。
而他的病床周围,此刻却围得水泄不通,站满了杀气腾腾的山西民团的军官们。
李高远、皮若愚、卢少斌、黄观涛等十多名上校级别以上的核心将领齐聚一堂。
就连刚回来的“海盗”大队长程如风和“飞虎”大队长杜立特,这两个空军主官也从机场赶了过来,笔挺地站在人群中。
看着自家司令这副“粽子”造型,一群原本还怒火攻心、恨不得立刻带兵杀出去的悍将们,脸上都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表情,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长长的松了口气。
万幸……老板没事。
这个念头,是支撑着整个山西民团不至于崩溃的唯一基石。
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要是苏耀阳真的出了意外,他们这支看似强大无比的军队,绝对会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被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人群的一角,反情报处长魏劲也站在那里。虽然距离事发才过去短短不到一天,但对于他来说,却像是被放在地狱的油锅里反复煎熬了好几年。
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声音沙哑干涩,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他走到床前,在所有同僚冰冷的注视下,壮着胆子将审讯结果做了最终报告。
“报告总座……职部已经查清。
这次的行动,是日本人的‘菊机关’策划的,奉的是日军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的直接命令……我们内部的内应,是……是后勤处的上尉梁少斌……是他将您的回程路线和时间,泄露给了日本人……”
随着他的报告,病房内的空气愈发凝重,李高远等人已经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当魏劲颤抖着报告完毕,准备迎接那预料之中的雷霆之怒时,苏耀阳却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预想中的咆哮和惩罚并没有发生。
苏耀阳只是看着他,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后将手尾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你先出去吧。”
魏劲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周围军官们惊讶的目光中,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如蒙大赦,恭敬的敬了个礼,退出了病房。
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苏耀阳并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参谋长。
“若愚。”
“到!”皮若愚立刻上前一步。
苏耀阳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病房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立刻开始制定一个全面的报复计划。不是小打小闹的袭扰,不是击落几架飞机的胜利。
我要让筱冢义男,让太原的日军第一军,为今天这件事,为我们死掉的每一个士兵,付出一百倍、一千倍的代价!”
话音落下,病房内所有军官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了嗜血的杀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