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后,一切都变了。先是在南京缴获了两面完整的联队旗,给了重庆天大的人情和脸面。
现在,八路军又亲手缴获了一面……这种胜利带来的精神冲击和政治意义,甚至要比单纯地消灭一个日军师团,更让人感到振奋和喜悦。
两天后,忻口后方,通往太原的必经之路上,一道狭长的隘口间。
一支庞大的军队,如同一条灰绿色的巨蟒,正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艰难蠕动。
这支军队的行军队列已经谈不上什么严整。
不时有神情紧张的骑马尖兵从前方飞驰而回,匆匆勒马,向队伍中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军官们大声汇报着什么,每一次汇报,都让那些军官的脸色更加阴沉一分。
行军长龙的中间,偶尔有几辆幸存的九四式大卡车“轰隆隆”地驶过,威风凛凛的外表下,是司机们不断抬头望向天空的惊恐眼神。
卡车驶过,扬起漫天的黄沙,呛得周围的士兵们咳嗽不止,也让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更加刺鼻。
队伍里,混杂着大量拄着简易拐杖、身上缠着渗血绷带的伤员。
他们步履蹒跚,表情麻木,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恐惧。
这些伤兵的存在,让这支本应是精锐的帝国师团,看上去更像是一支刚刚经历过惨败的溃兵。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在经历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只是伤兵,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行进中不时地朝着蔚蓝的天空惊恐地张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来自天空的死亡的恐惧。
只要天空中出现任何一个小黑点,或者传来一丝类似引擎的嗡鸣,整支队伍就会立刻陷入混乱。
这里是从河北河间府紧急驰援太原的日军第27师团。
自从两天前,他们踏入山西的土地,准备一鼓作气抵达太原,噩梦便开始了。
从昨天开始,他们便不断遭受着中国空军的轰炸。
那不是他们以往认知中那种零星的、象征性的骚扰,而是持续不断的、毁灭性的地毯式轰炸。
道路两侧的草地和田野,像是被巨型的铁犁狠狠地犁过一样,翻卷着黑色的焦土,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弹坑。
被炸毁的军械、辎重、马车和卡车的残骸,依旧在路边燃烧着,冒着滚滚的黑烟。路两旁,更是随处可见来不及收敛的、死状凄惨的日军士兵尸体,以及那些躺在地上发出痛苦呻吟的重伤员。
中国空军那不间断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轰炸,已经让这个师团损失惨重。
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上,师团参谋长大田公秀大佐骑马追上了师团长本间雅晴中将,他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虑和无奈。
“师团长阁下!”大田公秀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嘶哑,“我们的师团已经减员超过百分之二十,再这么持续下去,恐怕还没等到太原,我们第27师团就要被支那空军给彻底炸完了!”
本间雅晴胯下的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也被周围浓重的死亡气息所惊扰。
这位师团长本人却如同一尊雕像般,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尘土飞扬的隘口,仿佛要用眼神烧穿那片让他感到无比屈辱的天空。
他听着参谋长的诉苦,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想要如何?”本间雅晴沉声问道,声音沙哑而低沉。
大田公秀仿佛看到了希望,立刻俯身,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师团长阁下,我们还是暂时停止前进,找个地方隐蔽吧。
部队继续这样在大路上前进,目标实在太大了!支那人的飞机又实在太凶残了,简直就像疯狗一样!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不行!”
本间雅晴的拒绝斩钉截铁,甚至带着一丝咆哮的意味。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冰冷刺骨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参谋长,那眼神里的威压让大田公秀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部队不能停下!必须继续前进!无论如何,也要抵达太原进行增援!”
本间雅晴其实也很无奈,甚至感到一种被命运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他比谁都清楚,继续前进就是让士兵们用血肉去硬抗炸弹。
可是,增援太原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大将亲自下达的死命令。
太原是皇军在山西的战略支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守的。
一旦太原丢了,不光是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要被追责,他这个奉命增援却没能及时赶到的师团长,也绝对跑不了!他的前途,他的荣誉,都和太原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所以,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