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政和卫王带着队伍连夜在滹沱河一路东行的时候,披云寨上,四个身影,正站在高高的山顶,俯瞰一场烟火。
白衣秀士、二娘、梁三宝、胡东昌都没有睡,看着那冲天而起又经久不息的火光,一个个脸上尽皆露出了兴奋。
烧了这么久,那绝对是做不得假的!
没想到,韩兄弟居然真的成了!
胡东昌转头看着二娘和梁三宝,一脸感慨,“我现在明白,你们为什么会那么信任韩兄弟了。”
他接着看向白衣秀士,“刘兄弟,我为我先前对韩兄弟的怀疑,向你道歉!”
白衣秀士叹了口气,面色之中,却没有任何喜色,负手望着山下,“我现在,更担心我家寨主,能不能安然返回。”
三人心头悄然一凛,忽觉四周寒风阵阵,吹人血凉。
是啊,放火容易,逃生难。
粮仓被烧,朝廷官军定然气疯了,几千上万人搜捕之下,他们这区区两百人怎么逃?
接下来的两日,披云寨中人明显能感觉到,朝廷攻山的节奏和力度都得到了加强。
但在韩寨主舍命烧粮草的壮举激励下,披云寨虽然损失惨重,但还是生生守住了,连第一道寨门都没被攻破。
而就在正月二十六日的下午,一支三十多人的队伍,从后山绕开了官军的袭击上了山。
听见这个消息,白衣秀士和其余三个寨主都围了上来。
白衣秀士一把抓住为首之人的衣衿,急切道:“我家寨主呢?”
小喽啰一愣,神色肉眼可见地变了,“韩寨主没回来吗?”
白衣秀士当即怒道:“你们跟着寨主一起下的山,你问我?”
二娘见白衣秀士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连忙劝道:“刘兄弟,你别着急,人既然回来了,你让他慢慢说,吓坏了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那小喽啰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我们当时下山路上,韩寨主就吩咐我们”
他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等大火起了,我们汇合之后,朝廷的追兵很快就追了出来!”
“幸亏我们早有准备,按照韩寨主提前的安排,四个寨子的弟兄各自一队,分头朝着反向外围逃跑,然后绕远路回来!”
众人闻言都不禁点头,事发之后,回山的路上肯定全是追兵和拦路的,绕远路是最安全也最能发挥他们对地形熟悉优势的选择。
“我们分头行动也让追兵愣了,他们因为追出来的人不多,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分兵,而是选了其中一路追了上去。”
一听这话,白衣秀士的面色一变,众人心头也咯噔一下。
“我们当时看着,他们就是朝着韩寨主的队伍追上去的。”
白衣秀士的眼睛当场就红了,跌坐在椅子上。
梁三宝抹了把眼睛,一拍桌子,“老胡,你听见了没?我韩兄弟,他没毛病!”
胡东昌也略带几分惭愧地道:“韩兄弟,当真是英勇,是我错怪他了。”
他看着白衣秀士,“刘兄弟,我想韩兄弟吉人天相,兴许是跑得远了,过些时日,必会安然无恙归来的。这山寨,还需要你主持啊!”
二娘也开口道:“是啊,刘兄弟,韩兄弟既然把这个重任交给你,在他回来之前,你都当振作起来啊!”
白衣秀士深呼吸几下,缓缓坐直,朝着三人拱手,“诸位兄弟说得对,在下不能辜负了寨主重托,这就去巡视寨中,接下来的守卫之事,也请诸位尽心!”
众人齐齐抱拳。
待众人离开,白衣秀士走出聚义堂,望着山下的官军大营,在心头暗道:殿下,齐公子,希望你们一路顺利。
天下事皆有两面,有人希望他们顺利,也有人在严防着他们的出路。
深夜的真定府内,知府石守约坐在房中,面前摆放着一副地形图。
整个地图上,表明了从太行山,东出河北的各条道路。
其中太行八陉上,都做了明确的标识。
真定府自然不可能监管到整个太行八陉的范围,他石守约的任务,是控制住井陉、蒲阴陉、飞狐陉、军都陉,四条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