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千户立刻道:“见到了,殿下正生病卧床,静养之中。”
乔三点了点头,“殿下有安排,明日一早,你领本部兵马,前去攻打披云寨。”
许千户一愣,无奈点头。
乔三轻笑道:“这真是殿下的安排,绝非你觉得的什么公报私仇,明日你去了便知道。”
许千户将信将疑,“那末将就告辞了。”
“等等。”
“乔将军还有何吩咐?”
“宋大人转告你那一番话,真的是殿下的意思,不是他胡乱编造的。”
许千户的心蓦地颤了颤,抿了抿嘴,朝着乔三郑重一抱拳,转身出了大帐。
大帐外不远处,一众将校瞧见许千户出来,连忙凑上去问道:“怎么样,殿下如何了?”
许千户叹了口气,“殿下的确是生病了,躺在床上,虽稍有好转,但还是精力不济。”
见他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彻底信了。
毕竟昨日许千户那是跳得多欢实的,要说他在这事儿上说假话,那是真不可能!
“哦对了,你方才可有问殿下接下来如何行军的事情?”
一个偏将的话刚刚出口,乔三就拿着令箭迈步走了过来,“诸位,殿下军令!”
众人连忙肃然,只听乔三沉声道:“明日一早,千户许顺章领本部步兵,强攻披云寨,务必将其一举拿下!”
山下的大营中,许千户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明日的进攻。
披云寨的聚义堂里,梁三宝张罗的一场小型宴会正在举行。
参加此宴的都是最近在守卫山寨的过程中,立下了功劳的帮众们。
之所以说是小型,那是因为在和官军的战斗中,能够杀敌立功还不被官军点杀的,那都是极少数。
四大寨主都参加了这场宴会,轮流跟众人说了一通鼓舞人心的话之后,坐在主位的小桌上喝起了酒。
今日白天刚刚轮换守卫第一道寨门的胡东昌忽然觉得二娘多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柔情。
倒不是二娘忽然变漂亮了,而是因为今日中午,白衣秀士找他说的一番话。
白衣秀士坦言,时至今日,估计他的寨主是回不来了,他自认没有自家寨主那个能力能让众人都服气,所以,在思考山寨的未来。
眼下的形势,这披云寨交给谁,都不能服众。
但他想到了一个另外的法子。
二娘和胡东昌年纪相仿,如果胡东昌能和二娘结合,得了红鹰寨之助,那瞬间就实力大增,再加上自己的支持,梁三宝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就不知道胡东昌愿不愿意。
如果不愿意,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胡东昌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啊!
二娘虽然过往不咋的,但绿林儿女谁在乎那个,如果和二娘好上了,自己的好处可太大了。
如果自己两寨在手,白衣秀士又是个不顶事的,只要想办法弄死梁三宝,这披云寨上不就是自己说了算?
自己挟四寨之力,稍加整合历练,便是那青龙寨,也未尝不能一较高下!
至于说二娘人老珠黄,大不了就让二娘当夫人,自己想睡女人多纳些小妾呗。
仔细一琢磨,别说,白衣秀士这狗东西脑子还好用,这好像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路子。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看向二娘。
以前没觉得,现在看来,二娘也是风韵犹存啊!
逃离了飞狐寨,许多事情自然没有以前那么方便,此刻在一帮臭汗味儿中闻见的一缕幽香,将他的心撩得七上八下的,小腹也升起一团燥热。
白衣秀士适时使了个眼色,胡东昌心念一动,笑着举起酒杯,“二娘,来,咱俩碰一碗,我那儿有些好茶,听说二娘素懂茶艺,不知稍后可愿教教我这个大老粗?”
胡东昌绞尽脑汁地憋出这几句,看着二娘,面露期盼。
二娘脸上带着和往昔一样的微笑,平静道:“胡兄弟客气了,你什么时候不爱喝酒爱喝茶了?”
胡东昌顺着话头笑着道:“那就是二娘不够了解我了,今夜不妨我们就深入了解一番,你就知道,我老胡可不止那点本事!”
二娘端着酒碗,眼神一眯,“胡兄弟,这话我怎么听这不对味儿呢?”
胡东昌笑着道:“二娘,这话就不对了,如今正当患难,你我还当同舟共济携手齐心,合则两利之事,不知二娘觉得意下如何呢?”
在胡东昌那自信的心里,自己这样的人物,能够主动对二娘示好,那她该感激涕零,立刻投怀送抱才合理。
但没想到,就在他的话音落下,二娘直接手腕一扬,手中碗里的酒直接便悍然泼在了胡东昌的脸上。
“姓胡的,你把老娘当什么了!”
二娘的喝骂声陡然响起,“就你?还想上老娘的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二娘彪悍的声音,让聚义堂中瞬间一静,喝酒的划拳的玩闹的,都齐齐停了动作,懵逼地看向大堂中央。
胡东昌也有些懵,他没想到自己就是试探一句,二娘就这么大的反应。
而且还当着手下的面,如此说自己,自己当老大的不要颜面吗?
他的心头,此刻就仿佛小时候自渎被人发现,还被人到处宣扬一般,又羞又怒,于是抡起一巴掌,扇在了二娘的脸上。
啪!
“你他娘的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臭婊子,还在老子面前装贞洁,我呸!老子给你脸了是不!”
清脆的巴掌声和怒骂声在死寂般的大堂中回荡,让众人愕然地张大了嘴。
二娘被扇了个趔趄,恶狠狠地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姓胡的,你这是要开战不成?”
“开战又如何?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那你怕我吗?”
胡东昌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胡东昌这才想起梁三宝的存在,猛地扭头,一道雪亮的刀光便填满了他的双眸。
血直接溅了三尺高。
滚落的人头上,还凝结着惊骇。
聚义堂中,彻底落针可闻。
梁三宝将腰刀横举,在臂弯擦着鲜血,冰冷的目光扫视众人,冷冷道:“胡东昌色欲熏心,亦欲内讧,如今已被我诛杀,有谁不服的,可以站出来!”
白衣秀士连忙开口打圆场道:“诸位,如今官军就在山下,咱们生死攸关的时候,可不能搞什么内讧啊!那咱们都是死啊!”
二娘寒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三宝兄弟是为我出头,飞狐寨的弟兄有要报仇的,冲我来!”
白衣秀士再劝道:“二姐你也别着急,诸位,咱们现在先说对抗官军的事情,至于胡寨主的死,等官军退了,咱们再请龙头定夺如何?”
人嘛,要的都是一张脸,所以也都需要一个台阶。
果然,在白衣秀士给出了一个看似无可挑剔的台阶之后,堂中十来个飞狐寨的人对视一眼,纷纷道:“诸位寨主说得是,值此关头,当兄弟齐心,至于寨主之死,我们今后请龙头定夺再说!”
二娘和梁三宝、白衣秀士三人彼此对望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正月三十。
步军营千户许顺章站在披云寨的寨门外,看着眼前血迹斑驳的关卡,心头凝重。
听说各营这些天在这儿已经扔下了不下五百具尸首了,自己今日又能讨得了好吗?
他想着昨日乔三的话,心头不由一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哪儿都逃不了啊!
他举起手,猛地砸下,“弟兄们,给我上!”
当朝廷的大军冲向寨门,那道坚守了十余日的寨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许千户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是,感情真的是功劳啊?
当天傍晚,官军攻破披云寨的消息便传回了太原城。
报捷的士卒一遍遍在太原城中跑过喊着,带来如浪般的阵阵欢腾。
莫有智自然也听见了,他觉得,无需许千户传消息了。
卫王定然是在军中的,否则军中早就乱了,不可能还取得如此大胜。
于是,他想了想,摊开笔墨,给楚王发出了他人生中,最为后悔的一条飞鸽传书。
【殿下,官军大破披云寨,卫王依旧在营。】
望着信鸽振翅腾空,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信鸽朝着中京城飞去的同时,一支八百人的队伍在昼夜兼程之下,终于成功重聚集齐。
两个领头的年轻人对视一眼,尽管疲惫不堪,但彼此的眸子中,却都闪耀着熠熠的光彩。
相视一笑,齐齐一甩马鞭,带着身后的八百人,朝着中京城,悍然杀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