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赏凤奴

贾母院。

凤姐与平儿带著巧姐，三人一起进了屋里，见太太们都在，薛姨妈也在，贾兰陪著老太太坐，正在说笑。

“老太太。”

凤姐神情庄重，上前去磕头请安，婆子们从她神情就能看出不对来，在底下窃窃私语议论。

凤姐又给邢夫人，王夫人分別请安，带著巧姐一起磕了头。

王夫人问道：“今儿你这是怎么了？”

平儿早已坐下，並不说话。

凤姐忙笑道：“巧姐儿这两日都在家，今儿我领过来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

贾母笑说：“这么点大的孩子，也不知道大人的事，眼下天气冷，你让她在屋里待著，不必每日领来。”

凤姐点头道：“是。”

於是无话了，与她往日百般討老太太欢心的样子完全不同，眾人猜她是心里有事。

待巧姐也坐到贾母身边，王夫人才问她：“姑爷可有回话？”

姑爷正是林如海，贾母之女婿。

凤姐回过神，忙笑道：“早上我遣人去问过，林姑父恰好不在家，说是出城去找璉…璉二哥、贾蔷商量事情，我想著等会子再派人去，那时林姑父也回城了。”

先前凤姐称呼贾璉，多是喊璉二爷，只有未嫁入贾家时，她才称呼为璉二哥。

眾人有听出区別的，有听不出的。

贾母问：“怎么去找蔷哥儿？”

林如海如今是金陵曾经的四王八公中，唯一一位在朝做官的，且圣眷正隆，按理不该去找贾家旁支贾蔷。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忘了，他先前覲见过一回皇上，现在也是管事，能做主一些事情，平日也能进城来。”

贾母点头笑道：“是我忘了，他有福运被皇上召见，过年他来磕头时，多给他一份赏。”

贾家眾人身上都没多少银子，好在探春做主，派给老太太一些赏赐之物，让到时候有人来磕头时能有东西赏给小辈们。

凤姐道：“等林姑父回来报信，老爷他们也大约能回城准备过年了，那时家里就能热闹些。”

邢夫人嘆道：“可惜他们不能进宫来。”

平儿这时笑道：“人虽不能回来，老太太却能出去见面，林大人大约是会將人安排住在离大观宫不远处，老太太想出去见面也方便。”

贾母一时心动，又怕坏了规矩，因而问：“陛下可准许咱们出外头廝见？”

“放心吧，和三姑娘说一声就好。”

平儿的话让眾人很是高兴，正说著，忽有几个女官走进来，贾母、王夫人等忙起身见过，心中都猜测。

凤姐的脸忽而发热，心中忐忑，正胡思乱想著，为首的女官便已来到她面前宣旨道：“皇上諭旨：今晚召王氏女熙凤侍寢。”

屋內眾人齐刷刷看来，一眾丫鬟婆子仿佛不敢置信：平日里嘴比刀子还尖的璉二奶奶，竟然也要去服侍皇帝……

可仔细一瞧，璉二奶奶无论模样身段，都配得上入宫为妃，只是平日里她气势凌人，让人忽视了她一身的美貌。

邢夫人同样脸色一惊，看向了儿媳妇，王夫人却是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她怎么也去侍寢了……”

之前，她已有一个儿媳入宫当了嬪。

如今，贾家又有一个儿媳，被皇帝召去侍寢。

如此隆恩，古往今来都未曾见过！

凤姐心中却是一块大石头落地，忙行礼，羞涩道：“妾身…接旨。”

女官又道：“等会有人將沐浴所需送到娘娘房中，请娘娘沐浴更衣后，再往养心堂。”

说罢告辞走了。

女官们离开后，屋內安静了一会。

“娘今晚要去陪皇帝叔叔睡觉？”巧儿忽而问道。

屋內人纷纷看来，为小女孩的童言无忌会心一笑。

凤姐脸上羞红，抬手轻轻拧了拧女儿耳朵，让她不许说了！

贾母回去坐下，笑著道：“咱们家里出了不知多少个娘娘，这是天大的恩荣。凤哥儿你能去侍寢正好呢，前儿我才听你婶子说，王家人少有在宫中，你今后也还是王家女。”

是王家女，就再不是贾家儿媳。

这话王熙凤不敢不认，她也是等到楚延真正下旨，召她去侍寢，她才敢不再以贾家儿媳自居。

她拉著女儿的手，笑著道：“老太太这话叫我难堪，我跟璉二哥的缘分到底是浅了些，今后就不做夫妻了。”

眾人都点头，说：“应当的，是璉二爷没福气。”

凤姐又道：“只是大姐儿却是姓贾，我又是她娘亲，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著筋，今后我纵是我当了皇后，也仍敬著老太太、太太们！”

王夫人笑道：“难为你有一份心。”

邢夫人也挤出笑容来，夸了她几句，贾母见时辰不早了，就让她快些回去准备沐浴更衣，好去服侍皇上。

……

凤姐回到了家中，平儿也跟著来了，见她进了屋里却又一副患得患失模样，因笑道：“奶奶还怕去服侍皇上？”

凤姐给了她一个白眼，坐在了炕上，將自己平日养的白猫抱入怀里，一边抚弄猫儿皮毛，一边说道：“如今没有回头路了，皇上虽召我去侍寢，却不知明儿早上有没有封妃，若是只侍寢，却没个妃位，岂不让人笑话了？”

平儿忙道：“奶奶在外头万不可说这话！”

凤姐哼了一声。

平儿又道：“侍寢后第二次早晨封妃，是姑娘们才有的，大嫂子、丽妃还有我，都是过了一些时日，陛下才给我们封妃。”

凤姐无可奈何，只得歪在炕上嘆气：“便宜都让他给占了！”

平儿笑起来：“奶奶说的什么话，夏天时候在泉水池，奶奶不受用？”

凤姐大羞，骂了一声小蹄子，又道：“你今晚与我一块去伺候皇上！”

平儿笑道：“怎么还拉扯上我了？今晚上是奶奶的大喜日子，我去凑什么热闹？”

“呸，什么大喜日子？不但要你，还要叫上可卿，你替我派人去问问，她现在在哪？”

平儿听后，出去吩咐。

过了一会有人来回：“丽妃娘娘回东府了。”

凤姐埋怨道：“她怎么就回去了，丰儿，你过去一趟，请她到我这来。”

丰儿也出去了。

不久后，太监宫女送来沐浴所需，平儿与几个宫女，一起伺候著凤姐沐浴。

待她雪白身躯没入热水中，闭目养神泡澡时，宫女进来稟报：“丽妃娘娘来了，已在屋里坐下。”

“请她进来。”

凤姐吩咐说，她与可卿交情甚密，也一起服侍过狗皇帝，並不羞於见面。

很快，鲜艷嫵媚的秦可卿走进了热气腾腾的屋內，见凤姐赤身果体在浴桶中泡澡，便笑道：“新娘子不打扮好准备入洞房，叫我过来做什么？”

凤姐红了脸，也啐她道：“你也和平儿一样来取笑我，我心里正烦著。”

秦可卿闻言知意，走近后，弯下腰，伸出縴手在水里，先装作若无其事的拨弄水，隨后娇笑著抓了一把，惹得凤姐尖叫一声捂住胸，羞恼道：“你这作死的做什么呢？！”

秦可卿笑道：“好婶子，方才我抓那一把是假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