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敬又解释道:
“夷陵税关不仅仅是夷陵一地的税关,还要统计出入川的货物总量,事关重大,如果子藎真的担心不能胜任,本官可以代你向子霖兄说情,请朝廷另派他贤。”
张元忭连忙说道:
“万主司!我愿意去!”
万敬点头说道:
“好志气!子霖兄也说了,这夷陵税关最是锻链人,能將夷陵税关管好了,日后管理一省的商税都不是问题了!”
“朝廷的大势子藎也看到了,商税会越来越重要,而如今朝廷最缺乏的,就是懂得商税徵收的官员。”
张元忭连连点头。
开徵商税是技术活儿。
和土地税不一样,农业人口相对固定,无论是田税还是丁赋,都是通过土地绑定的人口来纳税的。
徵税的难度,无非就是乡绅偷税抗税罢了。
这些帐只要铁了心去查,总能够查清楚的。
但是商税就不一样了。
商人逃税的手段多种多用,而且很多商人都是路过当地,又不是本乡本土的人,逃税的收益大,所以这些年来,商税徵收的难度也在加大。
而在徵税从来都是考核官员的核心指標,如今山东、山西等已经开徵商税的地区都已经发现,那些更擅长徵收商税的官员,更容易在考评中获得优等,也更容易获得晋升。
张元忭当然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他本身也愿意到地方上锻链。
万敬又说道:
“子霖兄虽然推荐了子藎,但是赵阁老反对的厉害,张阁老也没有表態支持你,事情最后还能不能成,还要看陛下和內阁的决定。”
万敬又说道:
“子藎啊,张阁老是你的座师,但是这次张阁老没有明確表態,你是不是最近公务太繁忙,忘了去张阁老府上拜见啊?”
其实万敬这已经是在提醒张元忭了,这样的要职必须要得到阁老的支持。
张元忭连忙说道:
“多谢万大人提醒,下官明白该怎么做了。”
等天黑之后,张元忭向张居正家的管事送上了拜帖。
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状元的价值了。
如果是別的七品官,管事的根本就不会通传。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京师之中七品的官员如过江之鯽,根本没资格拜见张居正这样的內阁次辅。
但是张元忭是今科状元郎,他的名字可是占据了京师头条很长时间,张府管事也是听说过他的名字的。
“状元郎稍待,小人这就去通传。”
不一会儿,张府管事打开侧门,陪著笑將张元忭迎接进府:
“阁老在偏厅见状元郎,请隨小人来吧。”
张元忭隨著管事进入张府,来到府內会客的偏厅前,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仪容。
张元忭还有有些紧张的。
自从他中状元之后,也仅仅是跟著同年来张居正府上送过拜帖,根本没有来拜见过张居正这位座师。
而张元忭去了工部之后,更是日常泡在城外,甚至连同年的关係都疏远了。
甚至京师中还有离谱传言,说张元忭是苏党成员,“只知道有房师苏泽,不知道有座师张居正。”
张元忭自然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自己確实和苏泽更近亲些,在城外的时候也经常通过邮政信件和苏泽交流。
可说他是苏党成员也就太冤枉他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张居正家的偏厅前,张元忭突然有些心虚。
算了,还是硬著头皮上吧。
张元忭站在偏厅门前,拱手道:
“学生张元忭,拜见恩师。”
“状元郎请进。”
张元忭踏入会客偏厅,见到一身便装的张居正,正坐在偏厅中,端著茶杯向他微笑。
张元忭连忙行礼,简单客套之后,张居正让张元忭坐下,又让管事送上好茶。
“状元郎也是府上稀客。”
张居正这么说道,张元忭连忙下座拜道:
“弟子未能常来府上拜见,恩师恕罪!”
张居正没有纠结这件事,而是说道:
“状元郎是为了夷陵兵备道的职位来的吧?”
张元忭想了想,决定老实说道:
“弟子確实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张居正看向张元忭,惊讶於他竟然如此直白。
张居正笑道:
“状元郎是要效法毛遂乎?”
张元忭立刻说道:
“弟子正有此意,请恩师出题吧。”
张居正直接开始出题。
张居正的题目,除了財政上的问题之外,还有一些民生治理的题目。
张元忭这些时间在项目上的锻链,也让他对於人性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而政治这东西,其实考验的就是对人性的认知。
几个问题下来,张居正摸著自己精心打理的鬍子,看向张元忭,他仿佛看向一个小號的苏泽。
不,和苏泽还是没得比,但是也已经超过同期的进士了。
更重要的是张元忭这份自信,这份年轻人的朝气。
自己已经错过一次苏泽了,张居正想到这里,对张元忭的爱才之心更甚了。
等到张元忭全部答完之后,张居正说道:
“以后状元郎多来家中走动走动,夷陵兵备道老夫会帮你爭取的。”
张元忭大喜,对著张居正又拜。
次日,张居正在內阁推举新科状元张元忭出任夷陵兵备道,首辅高拱也支持。
最终,苏泽的奏疏被皇帝御批,这样一个关键人选就定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