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拉着一车粮食的老农,李斯上前询问他要去做什么。
老农道:“我儿在潼关读书,他说各县都要放粮了。”
“放粮?”
老农先是向咸阳城方向行礼,他道:“各县放粮,粮食价格不得高于十钱一斗。”
李斯看着车上的粮食,道:“这是你买来的?”
“买了五十钱的陈粮,用来酿酒的。”老汉又道:“今年闹雪灾,北方的上郡缺粮,还有好几个郡也需要粮食,皇帝下令在这个时候放粮,就是想让北方的人们度过这场雪灾。”
李斯接过这个老农递来的水囊,打开水囊闻了闻才发现是酒。
“老汉我自己酿的酒。”
李斯尝了一口,道:“嗯,是关中人才酿的出来的苦酒。”
老汉道:“今年的粮食多了,我们也有粮食酿酒了,这县里的县吏让我们重建了酿酒作坊,多了一些人酿酒,现在的各县谁家没一两个作坊?”
李斯从腰间拿出钱,递给了这个老农,道:“这酒我买下了。”
老农须发灰白,他收了钱又道:“那白烟就是我们的作坊。”
李斯抬眼看去,不远处的临渭县有白烟正升腾而起。
“那是我们的作坊烧炉子了,嗯……”老汉深吸一口气道:“这酒香,能闻一辈子。”
李斯也闻了闻,空气中果然带着淡淡的酒香。
再回神看起,这位老汉已拉着一车粮食走远了。
关中的作坊多了,关中人读书的人也更多了,读书的同时宣扬更好的品德。
今年放粮,在这个雪灾的新年,不仅没有让粮价失控,反而让粮价更便宜了。
李斯走在回骊山的路上,新帝做的事其实不多,也就三两道诏命而已。
但人们的生活确确实实有了变化。
没有更严酷的刑罚,也没有更多的律法,更没有增设兵马。
关中人们的生活就在这两年间,悄无声息地变好了。
真的是悄无声息地,新帝甚至都没有杀人。
或许是在新帝即位之前,该杀的人都杀了。
李斯走在关中平原的驰道上,心中暗想这个天下没了那些反秦的六国旧贵族,这天下果然更美好了。
而看到书同文,车同轨的律法还在继续延续着,心中更是激动。
回到骊山之后,李斯好好睡了一觉。
照顾着老丞相的家仆正在收拾着老丞相的衣物。
他想去看看老丞相休息得如何,却见老丞相正睡着,脸上却带着笑容。
家仆觉得老丞相一定是梦到了特别好的事,就连睡着的时候,都有了笑意。
二月刚过中旬,今天公子衡穿上了一身官袍,正在走向章台宫。
这是这位公子第一次参加廷议,参议国家大事。
踏上走向章台宫的台阶,尽管从小到大来往章台宫的次数都数不清了。
以前所有的次数,都比不上这一次意义重大。
此番,他是第一次以臣子的身份,进入章台宫。
一想到当年的父皇也是如此,衡便觉得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向往,他终于可以正式站在章台宫,帮助父皇治理国家了。
小时候,他与礼不止一次说着要如何如何帮助父亲与爷爷治理国家。
当小时候的话成真,衡甚至想哭。
陈平与廷尉冯劫走在一起,笑道:“公子。”
“衡初任御史,不知……”
陈平道:“公子与臣站在一起就好。”
明明来章台宫很多次了,公子衡还是拘谨地道:“多谢。”
陈平继续与冯劫有说有笑地走向章台宫。
当年六国公子没少在自己的国家身居要职,公子衡亦是如此。
这种事在秦廷的群臣看来,很寻常。
锻炼继承人,这是十分必要的。
当公子衡走到章台宫大殿前,才见到殿内已有不少人,忙脱去鞋履跟上了陈平的脚步。
大殿内的众人没有因公子衡的到来而觉得意外,顶多也只是朝着公子行礼,而后又继续说着各自的家常。
这些家常事真的很家常,都是一些身体好坏,后者是谁家婆娘又打孩子了。
大抵都是类似的话语,衡站在陈平的身侧,侧目看去见到陈平又在与冯劫攀谈,这两人竟然在章台宫大殿聊西域的美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