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並未直接指控凶手姓名,却用大量篇幅“客观”描述了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事实:经严密核查,现场所有遇难者遗体皆已找到並確认身份,唯独一人——前昊天宗弟子、唐门创立者唐三——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同时,公告还“附上”了数位“德高望重”的器魂大家、魂力分析专家出具的证明,均“一致认定”现场遗留的魂力痕跡与武器创伤,与昊天宗的传承武魂“昊天锤”特性高度吻合,且那独特的杀戮气息,绝非普通昊天锤魂师所能拥有。
虽然公告通篇没有写下“唐三即是凶手”这六个字,但所有线索都无比精准地指向了那个唯一失踪、且拥有昊天锤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陆为之譁然!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对唐三的遭遇抱有同情,对武魂殿的描述心存疑虑,那么这份“铁证如山”的公告,彻底击碎了所有的幻想。
“屠戮满门!还是自己亲手建立的宗门!简直是恶魔!”
“昊天锤……果然是天下第一邪器!竟然造就出如此泯灭人性的魔头!”
“昊天宗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交出唐三!”
“上樑不正下樑歪!我看昊天宗早就烂透了!”
汹涌的舆论瞬间將昊天宗淹没了。无数质疑、声討、甚至诅咒的声音如同海啸般扑向这个曾经显赫无比的天下第一宗门。
昊天宗山门紧闭,试图保持沉默,但这种沉默在公眾眼中无异於心虚与包庇!
而在这场风暴中,最受衝击的,却是在天斗城內开设月轩的唐月华。
她本是昊天宗与外界沟通的一扇窗,以其高贵的气质、优雅的礼仪教导而备受贵族阶层尊敬。但此刻,这一切都化为了刺向她的利刃。
“呸!就是她教出来的好侄子!”
“还教导礼仪?我看是教导如何杀人吧!”
“滚出天斗城!昊天宗的妖女!”
往日门庭若市的月轩,顷刻间变得门可罗雀,甚至不时有激愤的人群聚集在外,投掷污物,高声辱骂。曾经將她奉为座上宾的贵族们,此刻也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与“昊天宗”这三个字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係。
唐月华独自站在清冷昏暗的轩阁內,听著窗外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她依旧保持著端庄的站姿,但脸色苍白如纸,纤细的手指紧紧攥著衣袖,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怎么也不相信唐三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在她眼中唐三不过是去了一趟星斗大森林,这其中定然有天大的隱情。但眼前的证据和滔天的舆论,却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更让她和整个昊天宗百口莫辩。
泪水无声地从她光滑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不仅为侄子的遭遇而心痛,更为宗门的蒙冤与自己的无妄之灾感到无比的委屈与悲凉。
武魂殿的这一手,可谓狠辣至极。不仅將唐三彻底钉死在了大陆公敌的耻辱柱上,更藉此机会,將昊天宗百年声誉毁於一旦,甚至牵连其所有关联者,彻底孤立了这个潜在的对手。
大陆的局势,在武魂殿的精心操控下,正朝著他们预设的方向,一步步推进。
昊天宗,云雾繚绕的峰顶宗门。
往日虽封闭,却自有一股巍然气度的山门,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死寂的氛围之中。宗门內部,所有弟子都低著头,行色匆匆,脸上再无往日身为天下第一宗门的骄傲,取而代之的是屈辱、愤怒、迷茫,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议事大厅內,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冻结。
现任宗主唐啸面沉如水,端坐於主位,放在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內心极不平静。下方诸位长老,更是脸色铁青,有人怒目圆睁,有人唉声嘆气。
“都是那个狗杂种干的好事!”脾气火爆的七长老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自己做出这等事情还要连累宗门,宗主,我看要抓那狗杂种回来,就地正法!不然昊天宗还有何脸面立於魂师界?”
唐啸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七长老,见状二长老也是缓缓开口道:“老七,好好说话……他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这定是武魂殿的阴谋,栽赃陷害!”
“没错!定然是武魂殿暗中下手,一个孩子就算天赋异稟如何屠灭一个宗门!好毒辣的计策!”
“可现在证据確凿……所有线索都指向他,我们空口白牙,如何取信於人?而且我暗中去看过,那確实是昊天锤造成的伤害。”较为理性的六长老苦涩地说道,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没有人在乎真相是什么,只要他身上有昊天锤就足够了。”
“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泼脏水,毁了昊天宗百年清誉吗?!”七长老不甘地咆哮。
“不然还能如何?!”五长老无奈道,“如今宗门封闭,外界舆论完全被武魂殿掌控!我们一旦出面解释,只会越描越黑,甚至可能被武魂殿找到藉口,直接打上门来!那时,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大厅內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明白,这位长老说的是事实。在武魂殿精心编织的“铁证”和滔天舆论面前,昊天宗的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出面,可能意味著战爭和毁灭;沉默,则意味著背负千古骂名,宗门声誉扫地。
这种进退维谷的绝望,让每一位昊天宗高层都感到窒息。
唐啸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带著一宗之主必须承担的决断:“传令下去:昊天宗……继续封山。所有弟子,不得外出,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繫。外界一切言论……不予回应。”
“宗主!至少也该將那孩子抓回来!”几位长老急声道。
唐啸抬手阻止了他们,眼中充满了血丝与深深的疲惫:“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保存宗门血脉,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在此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灭宗之祸。”
他何尝不愤怒?何尝不想衝出去为侄子正名,为宗门雪耻?但他不能。他是宗主,他肩上扛著整个宗门的存亡。在武魂殿绝对的实力和舆论掌控面前,暂时的屈辱和沉默,是唯一的选择。
“那……月华那边……”一位长老迟疑地开口。唐月华在天斗城的处境,他们已有所耳闻。
唐啸痛苦地闭上眼,半晌才道:“……让她……忍辱负重吧。宗门,暂时无法给她任何支援,若是实在待不下去便回来吧。”
命令下达,整个昊天宗如同一潭死水,陷入了更深的封闭与沉默。这在外界看来,无疑坐实了他们的“心虚”与“包庇”。
宗门內的弟子们,那股曾经支撑著他们的骄傲与信念,正在一点点崩塌。天下第一宗门,转眼间便沦为了人人唾弃的“魔头窝点”。
这份沉重的屈辱与愤怒,如同毒火般,在每一个昊天宗弟子的心中蔓延。
而这一切,都被远在武魂殿的比比东,冷冷地注视著。昊天宗的沉默,正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