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都是江西籍的举子,许久不见的王韶正在跟曾布说著话,看样子神態也很轻鬆,想必自觉考的不错。
再往另一侧,则是聚在一起的福建籍举子。
吕惠卿此刻正与林希、章惇等人交谈,章衡则站在一旁,神色沉稳,並未参与议论,只是目光沉静地注视著贡院大门,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不过他们的神色普遍都不轻鬆,跟此前自信满满的样子截然不同。
陆北顾奋力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到蜀地同乡的小圈子里。
“陆贤弟!你可算挤过来了!”
程建用搓著冻得通红的手,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尖:“这阵仗,比省试进场还嚇人!”
崔文璟笑道:“省试进场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想著来的晚进去的快,故而睡了半觉才来,但现在可没人晚来了。”
“是啊,真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杨尧咨接口道,他踮著脚尖张望著。
陆北顾先向眾人拱手见礼,目光隨即落在苏辙身上。
“明允先生和子瞻兄呢?”
“病了,都来不了。”
苏辙苦笑道:“家父与兄长自省试那日回来,便都染了风寒汴京这倒春寒,夹著那场大雪,实在太过酷烈。家父年近五旬,兄长又是大病初癒,哪里禁得住?咳喘流涕,头热反覆。”
“那现在怎么样了?”他赶紧问道。
“臥床近月,汤药就没断过,那股病来如山倒的劲儿总算是过去了,不过身子依旧虚乏得很,说话都带著喘,实在不敢再出门吹这冷风,便嘱託我前来候榜。”
陆北顾点点头,希望此前的腹泻,没有严重影响到苏軾的成绩吧。
不然的话,他这个煽动蝴蝶翅膀的穿越者,还是有些愧疚的。
“子瞻兄病上加病,考得如何?”
苏辙的语气倒是轻快:“不过说来也奇,兄长病中虽苦,精神却极好。每每清醒时,便拉著我说起省试后两日虽冻得手脚麻木,但下笔时如有神助,文思泉涌,尤其那篇策论,写得酣畅淋漓,自觉比马季良园那篇还要好上几分,想来考得应是不错。”
真是天生的状態选手啊。
不过这倒不奇怪,苏軾这种人,本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將苏軾拿去跟李白比倒是恰当,都属於那种写作状態好,怎么超神发挥都不为过的人。
当然,苏軾如果写作状態不好,或者脑子一抽,也很容易搞砸就是了。
反正这种事情就跟掷骰子一样,而既然掷到过一点,那就也总有掷到六点的时候。
陆北顾闻言,心中也为苏軾的发挥感到高兴,他拍了拍苏辙的肩膀道:“子瞻兄才情天授,此番定能高中。倒是子由,你既要照料父兄汤药,又要独自肩负这候榜重任,顶著寒风挤在这人堆里,著实辛苦了。”
“不妨事。”
苏辙笑了笑,他年纪最轻,身体正是最好的时候,这种事情也只能他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