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是在想，你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黄垒全身都在发抖，抬起右手指天。

江阳抿紧唇，盯着黄垒，没有说话。

只是嘴角微微下撇，眼眶微微泛红。

黄垒停顿一秒。

他颈部肌腱如弓弦紧绷，话语间混着气音：“我很害怕……”

黄垒双手发抖的同时，声音撕裂：“我很害怕我朋友有一天，他会变成，变成那个赵高！！！”

话语落下。

安静了。

整条曹魏街，骤然安静下来。

那种空气凝固的压迫感，让人屏住呼吸。

杨超跃几乎是躲在面摊边，说着脑袋，看着这一幕。

她不懂什么体验派，方法派的表演技巧，她只知道，黄垒这一刻，仿佛真的成了剧中的人物，成了易小川。

通过黄垒刚刚表现出来的情绪张力，她能感受到，易小川对赵高沉迷权势的行为非常愤怒，担忧。

以及眼睁睁看着好友堕落的无助。

自己先前在纺织厂里有个关系好的同事，温柔善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沉迷赌博后，变得暴戾，到处借钱，人也找不到了。

自己老家有个小学同学，最看不起大人的假客套，早早的结婚后，变得市侩势利。

不知不觉间，黄垒的这段表演，把自己目睹这些人的经历都勾了起来。

5年前看《神话》时，她没看懂。

现在似乎看懂了。

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小时候看周星池的《大话西游》会笑，今年陪纺织厂的室友又看了一回，却难受得想哭。

那么，阳哥呢。

阳哥应该怎么演？

杨超跃心底砰砰砰狂跳。

黄垒演得越好，她就越担心江阳。

导播车里。

呼吸好似凝固。

摄影指导后颈汗毛直立，技术导演忘记放下手里的对讲机。

严闵手掌的汗腺，仿佛在这一刻分泌骤增：“黄垒不愧是北电研究生导师，业务能力确实强啊。”

多画面分割器上，占比最大的画面，就是江阳和黄垒此刻演对手戏的姿态。

哪怕隔着屏幕，都能强烈感觉到黄垒所饰演角色的情绪。

可是江阳呢？

江阳是不是没有接住黄垒的戏？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话说回来，江阳接不上黄垒的戏，倒也正常，毕竟江阳是个群演。

此刻。

黄垒很清楚。

江阳之所以一直没说话，并不是没有接住他的戏，而是因为，刚刚的这段表演，都是他的戏份，他是主角。

江阳只是配合着演，没有干扰他的情绪，甚至还助了把力，让他的情绪外扩得更厉害。

和这样的演员演对手戏，一点也不费心费力。

江阳演得很收敛，却细节满满。

逐渐清亮的眼眸，表明江阳演的赵高已经醒酒。

一点一点发红的眼眶，意味着心底的委屈正在积蓄。

憋屈到极点，最终撕破脸，要爆发了。

接下来的戏份，江阳是主角。

即便演技属性全开，依然感觉难以超越张士演的赵高。

失之毫厘，实则是天才与凡人的差距。

江阳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追上张士的影子。

曹魏街安静好几秒。

江阳微微张嘴，缓缓抬起手臂，对黄垒伸出大拇指，抖动小臂晃了晃，喉结上下滚动，嘴唇颤抖着缓缓开口：“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现在可以骂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