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没有了。
所有窗户都被遮光窗帘挡住。
唯一的光源,来自天板的一束投影灯,照射着客厅中央的一个电话亭。
轻质铝合金方管材质的框架,易搬运,可拆卸。
底座是木板和万向轮。
方便移动。
轮子已经锁死了。
里边配有沙袋,防止演员推门时倾倒。
里边的电话有隐藏蓝家模块,看似是个老式听筒电话,实际上是个对讲机。
顶部装有指向性麦克风。方便收音,避免环境杂音,确保台词清晰。
铃声是从电话亭里响起的。
尽管之前见过,江阳给田曦微搭戏时,改变了客厅的布景。
发觉自己表演的布景也改变了,还是有些不适应。
如同忽然进入到一个超脱现实的地方。
“铃铃铃,玲玲玲玲玲玲……”
铃声还在持续。
刘浩纯迈步向电话亭走去,脚跟先着地,全脚掌沉重落地,逐渐适应。
来到电话亭前。
拿起听筒,贴在耳边,里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浩纯啊。”
是江阳的音色。
但是音调,很像自己爸爸的说话音调。
带着点鼻音,略显低沉,轻微沙哑,平常喊自己的名字,总喜欢在后头加一个啊的音。
明白江阳的用意。
因为不能出镜,不能和自己有眼神接触,自己需要固定在一个地方。
所以江阳安排这么一个和自己搭戏的方式。
在电话亭里,和扮演自己爸爸的江阳对话。
“爸爸。”刘浩纯喊了一声。
“在北平过得咋样?”
“挺好的。”
“在学校里,和同学们相处得好吗?”江阳问道。
“挺好的。”
“老师对你咋样?”
“挺好的。”
“学校的饭菜,吃得惯吗?”
“挺好的。”
重复四遍挺好的,语速渐快,音量渐弱。
习惯性回答,掩饰真实感受。
刘浩纯低垂着眼眸:“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说完。
自嘲得嘴角抖了抖。
其实并不是一切都好。
和同学闹过矛盾,老师让自己受过委屈。
只不过知道,爸爸可以问,自己不能说。
一旦说出来,结果只会更糟。
刘浩纯手指无意识地卷绕电话线。
焦虑的具象化。
肩膀耸着。
小时候挨骂时养成的习惯。
小时候觉得爸爸是个英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爸爸不再成为自己的依靠,在自己遭遇苦难时,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数落自己活该。
就像平常在学校,接到爸爸的电话的聊天内容。
聊了一会儿。
江阳说道:“我这边有点忙,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听到爸爸要挂电话,刘浩纯突然屏息。
刘浩纯下意识的想说‘没有’这两个字。
因为江阳和自己聊天的方式,太像自己现实里的爸爸。
话没说出口。
忽然想起,江阳先前交代的话。
不要再压抑自己的情绪。
要表现出心底里那个真实的自己。
忽然明白,江阳先前为什么问了自己几次,愿不愿意信任江阳。
江阳在帮自己。
自己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那份信任,交给江阳。
随后深呼气颤抖。
决定打破习惯前的生理挣扎
“爸爸,我有话想对你说。”
“哦,是什么?”
刘浩纯脑海里忽然闪过五年前,读初中,那次被老师叫家长的画面:“就是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件事,我很难释怀……那件事情……”
话刚说到这里。
刘浩纯语调忽然哽咽一下。
说来奇怪,明明已经过去五年,再次聊起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说话气息都变得紊乱:“那件事情,对我的伤害很大。”
“是因为我吗?”
“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