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並不算什么。
但问题是看著左右排列,受享香火的一干神像,还有后方的灵主牌,青年暗自皱眉。
佐属官吏,很正常,不奇怪。
但一个七品小神,有这么多佐属官吏,就不是那么正常了。
他哪来那么多神力?
这小黄山的香火,当真鼎盛到这个地步,能让他在保证府城税赋的同时,养就这么多手下,维持这么大班底,还屡屡显现神异,开山修路,肥地牧畜,入梦治民——
这些种种,不同寻常,其中必有妖孽!
青年暗自皱眉,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取出一锭白银,奉上三灶香火,隨后才带著幕僚文士与马夫护卫退出庙宇。
退出庙宇,走下山来,回到马场之上,青年眉头紧皱,已无此前从容。
文士见此,也是沉默,不做打扰。
其实此间之事,他们早有了解,只是纸上言语,终究不及亲眼所见。
这小黄山山神的实力,底蕴,根基,比他们想像的还要雄厚。
短短二十载,便有如此基业。
此神..·非同小可!
如此,难怪府里有人忌惮,生出敲打之意,甚至调派自家公子前来。
但这等人物,自家公子,敲打得动吗?
中年文士,默不作声。
青年男子,亦是无言。
“此神根基已深,想要將之拔除,要么犁庭扫穴,要么將其调任。”
“前者暴烈,后者缓和!”
“但再缓和,也是下刀。”
“倘若府里下令,让他调离小黄山,他是从还是不从?”
『这等小神,虽受制约,但並非全然无力,尤其如今他在地方的信仰已深,若是抵死不从,那也有诸多麻烦,甚至生出大乱。”
“坐地虎,坐地虎啊!”
暗语声声,嘆息阵阵,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维持大家仪態。
如此这般,马车急行,很快便穿过这十余里山道。
出了小黄山道,便是清河县地。
“公子!”
马夫话语传来,又叫青年眉。
挑开车帘一看,只见一片粲然,竟是金黄的稻田,大片大片的置於道路两旁,连绵不知多少亩地,一眼望去儘是丰收之象。
“这般丰收!?”
青年眉头紧,又是一阵惊动。
虽然相比此前种种,这田地看来並无太多神异,但他深知这神道由人道而成,而人道又以农桑为本,这一片稻田的价值与意义,丝毫不亚於此前的种种,甚至犹有胜之。
因为,这是民生之根,诸事之本。
有粮就有人,有人就有力。
若到非常之时,这一亩亩良田,就是起事之本!
“如此根基—”“
青年喃喃一声,心中又见悔意。
自己揽下这清河县令之职,是不是太过衝动了一些?
“公子!”
就在青年思绪微乱之时,驾车的马夫又做一声:“你看!”
“嗯!?”
青年眉,循声望去,只见那金黄如海的稻田尽头,出现了一座构造严密的堡垒,除去村口的门楼,其余尽由高墙围堵,內中更有炊烟襄而起。
“这就是小黄村吧?”
青年见此,並不讶异。
地方豪强,修建坞堡,乃是默许成风之事。
虽然那大多是乡县之地的大族大户,一个村庄也建坞堡,还修得这么严密,並不多见,但以那宋氏实力,也不算什么“公子,这不是小黄村!”
马夫將马车缓缓放停,看向村口梳理的石碑:“这是新山村。”
“新山村?”
青年一,顺势看去,果不其然那石碑之上携著新山村三字。
后方的中年文士也凑上前来,看著那高墙耸立,堡垒严密的新山村:“这新山村是宋家清河县扫平小黄山匪患之后,在小黄山下新起的村庄,竟然也有坞堡?”
“新起村庄,也建坞堡?”
青年男子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小黄山匪患不是扫荡了吗,这新起的村庄,为什么还要建造坞堡?”
“这个——”
中年文士话语一滯,不知如何作答。
地方豪强,修建坞堡,有一个很正当的名义,就是抵御匪寇,以求自保。
这个理由很正当,正当到了让人无可反驳,
大陈开国之时,也曾下过禁令,要地方將这些坞堡拆除,但那些地方豪强与门阀世家却是阳奉阴违,搞到最后纵是那位雄才大略的大陈太祖,也只能不了了之,默许了地方豪强修建坞堡之事。
其中牵扯,权力角逐,旁人很难看清。
但就结果而言,还是皇权做出了让步。
能让开国之时,正处鼎盛之势的皇权做出让步,这背后的种种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
作为世家大族,对这坞堡之事,青年说实话並不抗拒,因为他家也是这么干的,並且还干得很大。
但就是他家,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你小黄村修建坞堡,可以理解,毕竟是在小黄山平定之前,又是你宋氏的根基所在,建个坞堡,合情合理。
可这新山村为什么也建?
小黄山匪患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
你还建坞堡是什么意思?
青年眉头一皱,隨后又惊觉一事,当即转头看向幕僚:“小黄山平定之后,又新建了几座村庄?”
“这—
中年文士略一回忆:“大概建了十几个,分布在小黄山周边,清河县內的就有七八个。”
青年没有言语,而是直接转头,向那车夫下令:“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