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岂不是要选新的团帅?”
“嘘!日子还没到,团帅还没死呢,别瞎说话,要是让团帅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两名渠帅正谈着话,远处阴阳界碑方向,却忽然迎面走来了一支纸人送丧队。
“来人止步!我等乃阴蚀法王人间行走,此地不通,汝可绕行它处!”
刍灵纸人不予理会,依旧自顾自的抬着纸轿往山上骨庙行去。
“嘿!还敢上前,动手!”
十几名渠帅、上使围拢上前刚想动手,就看到纸轿纸人旁,有阴风骤起,继而是赤煞之气源源不断自地缝升腾。
那些煞雾有的绕纸轿而舞,有的在纸人身侧盘旋。待阴煞凝聚完全,数十具皮肤深赤,体形大如亭盖的妖魔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具鬼怪是从地面爬出,那些从地面攀出来的赤骨手爪,比之蒲扇还要大上许多。
众人眼睁睁看着一群牛蹄妖首,白骨身躯,且个个气息不亚于凝罡武者的邪门鬼物现身,只觉得胆战心惊。
他们这些渠帅、上使,即便放在俗世那也都是武道一流高手,但在上百具猖将面前,他们却升不起半点抵抗欲望。
若只是五六具猖将,哪怕十来具,众人还不至于畏惧,但眼前这支不亚于百鬼夜行的精悍阴兵.
他们拿头来打?
纸轿里的人不曾理会外面战况,刍灵纸人依旧抬着纸轿往骨庙前进,期间步履始终匀称,未有半分凌乱。
当身后嘶吼惨叫声渐小,纸人纸轿也已经来到了真君骨庙外。
风息声止,百股黑赤煞雾自山下尸堆飞聚,凝于轿前。
白纸轿帘轻掀,纸轿里走下一名身穿青衿白衫的白面青年。
青年手执一杆猖旗,挥抖间,周围煞雾则尽数没入旗中,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青年迈步进入骨庙,同时他也不忘朝身后摆手。
众纸人调教得法,一经提点,便原路折返山下,收殓骸骨而去。
真君骨庙。
徐青走进香殿,殿内原本立于神台上的真君神像已经消失不见,而在消失的神像底下却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隔着老远,徐青都能感觉到里面阴森森,冷飕飕的阴气儿!
而且这气不是吹上来的,而是把骨庙里的阴煞气息往坑里面吸。
徐青盘着核桃,身后带着只金鸡,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来到坑边。
在大坑一侧,另有一人早早站在坑前,正低头探脑的往下观瞧。
那人黑面虬髯,穿着大红衣袍,头戴乌纱帽,腰间悬着一柄古朴宝剑。
他一手背负,另一手摩挲下巴髯须,似自说自话道:“这坑有点深,谁会想不开往里跳?难猜,难猜。”
忽然,他抬起头,看向身旁一样低着头往坑里观瞧的青年,问道:“怎么,你也是想往里跳的?”
红袍大汉抬头说话时,徐青刚好看到了对方的全貌。
那该是一张怎样奇俊的脸?
对,奇俊。
眼前的红袍大汉虽然黑面虬髯,豹头环眼,但在徐青眼里却绝谈不上丑字,反而是一种另类的暴力美感。
就像是脸上刻满爪痕的虎君,在深林里忽然扭头回望,那种感觉却是比任何一张完美的脸,都更有冲击力。
徐青砸吧砸吧嘴,同样一手背负,一手摩挲着下巴道:“我不想往下跳,但我是丧葬先生,这俩人是我的客户,做生意得讲诚信,我既然决定给他们收尸,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收尸?”
大汉微微愣神,随后纳罕道:“这坑虽深,可也摔不死他们,说不定里面还有机缘造化,等过几日他们出来,想必也能脱胎换骨。”
“.”
这下反而轮到徐青纳闷了,他奇怪道:“既然有这好事,你为何要说这坑很深,谁会想不开往里跳?”
大汉学着徐青砸吧砸吧嘴,答非所问道:“福兮祸兮,有的人面貌丑陋,被人所嫌,失去了一些东西,但回过头,反而有更美妙的道理在等着他。”
“有的人,看似得到了机缘造化,脱了旧胎,换了新骨,却殊不知福已远离,祸兮即至!”
徐青背在身后,一只盘核桃的手顿了顿,问道:“那如果我只收尸,不干其他的事,算有福还是没福?”
大汉看向徐青,对方眼里没有害怕畏惧,也没有杂七杂八的色彩,有的只是平静。
似乎真就是跑来收尸的!
“有福,相当有福!”
大汉咧嘴笑道:
“尸身,晦浊之物,长留在外,曝尸荒野,极易引发祸患,或怨气滋生使妖鬼显形,或疫病蔓延,使生灵涂炭.”
“你若只是替人收尸,那便是肃清妖氛,替这世间消解灾厄,又怎会没福气积攒呢?”
徐青啧了一声,继续问:“那这二人有福没福?”
大汉摇头。
徐青继续问:“也是没福气的可怜人,我这人心善,要是替他们早早超生了去,是不是也算替他们结束痛苦,替自个积攒福报?”
“.”
红袍大汉张口无言,这人是怎么一脸平静说出这般话来的?
“是这么个道理,你要等着他们出来收尸,还是跳下去收尸?”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你一个人可未必能收到了他们。”
徐青眨巴眨巴眼,目光落到红袍大汉身上:“这里是驱魔真君庙,兄台难道就不打算效仿神圣,一起除魔卫道?”
“我只斩鬼除妖,可管不了活人。”
徐青恍然,不过下一刻他便发出灵魂一问:“那兄台觉得是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活人该管,还是广积德行,与人为善的妖魔该管?”
“.”
大汉沉默,这天没法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