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臣不知!”
王承恩见状开口道:“启禀陛下,朱知府的籍贯为山东布政使司济南府莱芜县,他并未携眷赴任。家中兄弟共五人,其行三,兄长朱启蒙现任县教谕。其妻早亡,现有三子一女,其子……屡试不第。”
“给抚恤白银五百两,荫其长子为锦衣卫百户,准许其子孙免试,入太学。”朱由检说道。
“臣这就去办。”王承恩轻声道。
“陛下若要收复延安,不难。”朱燮元开口道。
朱由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不必了。”
朱燮元皱眉,但也没有立即出言反驳,而是轻声问道:“陛下是否又得太祖籍梦,陕北的灾情会更严峻么?!”
朱由检默默地点了点头,朱燮元张了张嘴,他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子曰“敬鬼神而远之”,他对于皇帝的托梦之说,那是半个字也不信的。只是他也不知道皇帝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天象演化的,他本应该不信,但皇帝说得太准了,比钦天监还邪乎。
“即便不收复延安,朝廷亦需向陕西增兵。根据陕西巡抚洪承畴的奏报,如今陕北之贼已成了气候,朝廷理当派兵剿灭。若是置之不理,等他们推出一个共主,恐怕又是奴儿哈赤一般的人物,届时朝廷或许难以招架。一旦边界失守,届时乱民化作流贼,糜烂数省!”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调兵遣将朕也不懂,你是兵部尚书,那就看着办吧。”
“臣遵旨!”朱燮元行一礼道。
但他是个有分寸的老头,不会因为皇帝的客套就全信了,他没有离开,而是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与皇帝听:
路线还是皇帝当初定的路线,不接受投降,叛贼头目一定要诛杀,至于那些乌合之众,倒是可以适当招抚。晋陕边界的守军压力太大了,虽然有黄河天险,但黄河太长了,不能完全看得过来。
虽然大规模的跨越还没有发生,但小规模的偷渡每时每刻都在上演,驻军抓都抓不过来,抓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置,直接斩杀又有点下不去手。
对于流贼,他们当然不会手软,他们吃谁的饭还是很清楚的;可是面对手无寸铁、说着自己一样的话、和自己一样长相的百姓,是真的狠不下心来。
所以他打算,如果能够跑到黄河边的,那就缴械将他们接收,再将他们筛选出来:一部分当兵,一部分做工,一部分耕地。顺着黄河与边墙将他们一点点迁走,找地方安置,别的地方也安置不来,只有辽东那块最合适。
现在辽东没多少人了,收复辽东可以极大缓解国内抗灾的压力,所以收复辽东也要摆上日程了,不必一战而定,而是一点点蚕食,一点点推进收复失地。朱燮元说,其实当年孙承宗制定的堡垒集群推进战术,也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的。
为此,朝廷需要往山西运粮,河南、湖广、四川与陕西接壤的州府的粮食,也调一部分入陕。
这几个地方的粮食可以调,却不能往这里塞人,因为这几个省也是人口稠密的大省,本身的矛盾已经够尖锐的了,保不准这群刁民到了这些地方,会带得当地的百姓一起反了,到时候官军真就双拳难敌四手了。
往外泄压,往内绞杀,先剿后抚,根本上就是要降低陕西的人口,对抗的并不是天灾,真就应了那句: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人解决!
朱由检无神的双目对上了朱燮元那双冷峻的眼神,老头平时乐呵呵,但终究是个掌兵的人物,关键时刻,绝不会心慈手软。
朱由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那就按你说的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