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臣买还不行嘛!”张维贤欲哭无泪。
“对嘛,这才是朕的肱骨大臣嘛,果然深明大义!肘,现在法源寺应该已经拿下来了,朕可以破例给你留几个小佛像,或者几斤佛骨舍利什么的。”
“什,什么?!怎么这么快?!”张维贤懵了。
“呵,朕不麻利点,等着你们转移寺产么?!”朱由检冷笑道,“我这个皇帝也不是第一天当了,你要知道,消息是朕放出去的,这叫做打草惊蛇,乱其分寸!”
“陛下这是什么话,那明明是寺产,白纸黑字写着,与臣何干?至于那舍利什么的,臣又不信这玩意!”张维贤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朱由检气急,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瞬,突然有些绷不住,“噗哈哈哈哈”,君臣两人突然爆笑,止都止不住,笑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
今天是个好日子,京畿已经有两天没有下雪了,今天难得不是阴天,中午的大太阳让冬日的北京城稍稍转暖。
猫冬的百姓躺得腰背酥软,也急需要起床来舒展舒展。京师作为首善之地,百姓们人人有一条裤子穿,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
王兴隆有一门祖传自北宋年间的做香料手艺,将十三种秘制香料研磨混合,制作成人间绝味,因此他家在这北京城混得还不错。
可是最近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张了,或许要等到年节,他的生意才会好转。屋内的香料不少,气味辛香,他天天闻却觉得有些反胃,于是他打算打开门窗透透气。
吱呀,哐当!王兴隆才迅速关紧沿街的店门,他背靠房门,呼呼喘着粗气,作为老北京,必须知道的京城生存法则: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瞎打听的别听!
“额的娘,这是闹啥咧!”王兴隆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场面了,“锦衣卫、东厂番子,连北边的都有!”
“秀才,看啥呢!”北镇抚司许姓百户官问道。
“哦,刚那香料铺的老板探头探脑的。”绰号秀才的小旗官问道,“老大,你说这香料铺的掌柜,会不会跟法源寺的秃驴有关系啊?!”
“这能有什么关系?”许百户奇怪道。
“他做香卖给庙里的和尚啊。”秀才摸着下巴道。
“这能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香!”
许百户翻了翻白眼,“行了,人家做点小生意赚钱也不容易,最近上边管得紧,小心被逮到扒了你这身皮!”
“哦!”秀才有些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法源寺号称京城首刹,内廷汉经场经常邀请法源寺的大和尚进宫做法,所以法源寺是有编制的,算半个皇家寺庙,在京师享有崇高盛名,然而今天,法源寺却倒大霉了!
先是北边口音的一群当兵的,不由分说将法源寺给围了,然后地将寺庙里的几百僧人薅了出来;接着锦衣卫进场,南镇抚司负责收集账本、地契等文书资料,北镇抚司专门负责寻找钱财;最后东厂番子干最脏、最埋汰的活儿,诸如将佛祖金身上的金漆刮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有什么罪?你们有南城兵马指挥使司的捕票嘛?胆大包天,你真不知道南城巡城御史是本寺信众?仔细点你的皮!”监院和尚奋力挣扎,并大声嚷道。
“巡城御史是什么玩意?!吵死了,把他的嘴堵了!老子最他妈的讨厌秃驴,特别是话多的秃驴!”耿忠不耐烦地说道。
“邦邦!呜呜呜呜!”监院和尚被凿了两锤,又被塞进双臭袜子,只能呜咽着流眼泪。
“队长,搞定!”曹大嘴咧嘴傻笑着说道。
“你小子,真他娘的埋汰!”耿忠笑骂道。
“嘻嘻,三天没洗,专门给这种秃驴准备的!”曹大嘴骄傲莫名地说道。
“不好,方丈晕过去了!”法源寺众僧惊呼!
“快,看看怎么回事,别让他死了!”耿忠吓了一跳。
“队长,他要是自己死的,不干咱的事吧!”曹大嘴也有些慌,他们才刚刚脱罪,还欠着二百九十三军棍呢,可不能再背人命了!
“哈哈,兄弟莫怕,陛下说了,这秃驴要是撒泼上吊就由他去,若是敢动刀兵,杀之!想自焚也由着,但别把庙给烧了。
陛下说,额,说什么来着,这寺庙是工匠搭建的,是百姓捐的香火钱,这明明是百姓们的屋子,这群秃驴啥也不干,天天吃饱了撑的敲木鱼,凭什么在这寺里赖着?!”
“哈哈哈,这样我就放心了!兄弟好口才,敢问尊姓大名?!”
“免尊,在下南镇抚司佥书骆养性!”
“骆兄,久仰大名!我叫耿忠,是锦州曹总镇的家丁,这位是我兄弟曹大嘴,是总镇的义子!”
“我爹以前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说道。
“啊?!”耿忠被镇住了。
“害,不提也罢,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小书吏,有名无实的闲散人!”骆养性有些失落地说道。
“队长,这指挥使不是世袭的么?!”
“会说话多说点,你这不是戳人肺管子嘛?!”耿忠脑壳嗡嗡的,为小老弟在人情世故这块感到捉急!
骆养性也有些无语,但还是礼貌回复道:“家道中落,见笑了!这别的卫所指挥使是世袭的,但在锦衣卫不同,谁掌卫事、谁做指挥使,得陛下发话,我恨不得为陛下赴汤蹈火,奈何见不到陛下呐!”
耿、曹两人对视一眼,心想:“皇帝很难见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