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阵入丹田
云水城,迎仙台。
斗笠老者刚端起酒杯,喝下杯中的灵酒,眉头便是瞬间皱起。
一旁的沈文安见状,心中有些志芯。
“怎么了前辈,是我沈家的酒水不合您胃口?”
这斗笠老者是化婴真君大能,琼浆玉露估计喝过不少,沈家自酿的灵酒怕是入不了人家的眼。
“酒是不错,不过——”
“贪了这杯酒,倒是差点误了老朽的大事。”
“好在只是一些小辈.”
“小友稍等。”
斗笠老者嘴中说著奇怪的话,另一只手掌却是忽地抬起,直接探入面前的虚空之中!
北境雪原。
裴玉缩背著父亲裴肇刚穿过结界,还不待其脸上的喜色浮现,面前的虚空上方便条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
那手掌一指点在身后的结界处!
聂立在雪原上方的结界便条然绽放出巨大的涟漪。
而伴隨著这些涟漪的波动,紧隨裴玉缩身后追上来的一眾神秘修士直接就被那涟抹杀当场,
肉身化作湮粉!
看到这一幕,裴玉缩瞬间面如死灰。
其身后的裴肇也是满脸绝望。
“真君大能果然不是吾等能够想像的。”
“那位前辈虽然没有守在结界处,但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估计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文安吶,为师怕是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凝望著头顶那带著恐怖威压,快速拍下来的手掌,面容苍老的裴肇绝望呢喃了一句,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裴玉缩此时也放弃了抵抗。
父亲身受重伤,她自已却仅有胎息中期的修为,还是下品先天灵气成就的胎息,面对一位化婴真君的攻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嗯?”
迎仙台上,斗笠老者忽地疑惑看向沈文安。
“小友是否有一个师父在儋州?”
沈文安正震惊於斗笠老者这诡异的手段,听到这话,神情微证,隨后赶忙拱手道:“前辈怎知晚辈的师父—“
“罢了,待老夫將他们带来再说。”
斗笠老者的手掌缓缓收回。
下一刻,迎仙台上光芒一闪,便是有两道人影突兀从空中掉落在眾人面前。
沈文安定晴一看,神色微证。
待其看到二人身份时,面色修然大变!
连忙起身將地上的两人扶起来,满脸惊讶道:“师父,师姐!?”
裴玉綰望著面前的沈文安,又看了看周围的诸多修士,神情有些茫然。
就在刚刚,父女二人本以为要死在那恐怖的大手之下。
不曾想光影一闪,二人便是被一股强横的力量直接挪移到了此处。
“师父?”
但见裴玉缩满脸震惊不说话,沈文安又看向面容苍老,气息萎靡的裴肇。
“您这是怎么了?”
裴肇颤颤巍巍抬起头,望著面前数十年未曾见过的面孔,声音颤抖道:“是文安吗?”
沈文安连连点头:“是徒儿!”
他换扶著裴肇来到案瀆跟前坐下,隨之又朝著斗笠老者拱手:“多谢前辈。”
斗笠老者自顾自的喝著酒,淡笑摆手道:“是小友的师父就成,老朽方才差点將他二人直接抹杀。”
不知是因为许修的面子,还是这斗笠老者真的欣赏沈文安。
裴肇父女擅自越过结界之事,他竟然闭口不谈,
兀自又倒了一杯酒饮下,斗笠老者便是从面前的果盘上拿起一枚玉琼果,轻轻咬了一口道:“酒也喝了,老朽该回去了。”
“那些傢伙最近闹得欢,如此紧要关头,可不能出了岔子。”
三下五除二將手中的玉琼果啃食乾净,斗笠老者拍了拍手掌,便慢慢化作一缕清风消散在原地。
待其走后,沈文安这才来到裴肇父女身旁坐下。
“师姐,师父他这是怎么了,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望著面前气息紊乱,浑身暮气苍苍的裴肇,沈文安面色凝重开口。
而此时的裴玉缩却是声音哽咽,一肚子的委屈和苦涩堵在喉间,根本说不出来话。
片刻,她痴痴的看著沈文安,竟顾不得旁边还有他人,当即豪大哭起来。
这哭声好似在宣泄著心中的压抑,听得让人悲戚不已。
而旁边的裴肇望著女儿痛哭的样子,也是眼眶湿润。
他颤颤巍巍的抹了抹眼角,隨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和髮丝,挤出一丝微笑看向沈文安。
“文安吶,沈家这是—”
坐在迎仙台上,他能够看到此时的云水城一片喜庆,不远处的庄园更是披红掛彩,明显有喜事沈文安连忙拱手道:“回师父,今日我沈家有三对新人成婚。”
话锋一转,他又指著一旁的江修齐和风长右介绍道:“这二位分別是落霞山的江道友以及南疆天檀山的风道友。”
闻听此言,裴肇忙看向二人。
沈文安如今是金丹剑仙,能被他称为道友的,肯定也是金丹境修士!
尤其是江修齐。
身为棲云谷曾经的一院之主,裴肇听说过落霞山的这位老前辈,但却未曾见过其真容,適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裴肇拜见二位前辈。”
风长右见此,微微拱手还礼道:“道友是沈兄的师父,这一声『前辈”自是使不得。”
“吾等修士,不拘俗礼,便以道友相称吧。
一旁的江修齐也是微微頜首:“老夫听说过裴道友,只是未曾想会以今日这般场景相见。”
裴肇神情复杂,隨之便是陷入了沉默。
风长右见此,缓缓起身拱手道:“沈兄,今日这喜酒便是先到这儿吧,回头等风某回南疆之前,再邀请二位到北地郡喝一杯。”
“告辞。”
他知道,以现在这种情况,酒是肯定喝不下去了。
索性便是准备先行离开,让师徒二人敘敘旧,顺便也得让裴肇好好疗伤,拖久了,会伤及本源江修齐也跟著拱手。
对此,沈文安並未挽留,忙起身朝著二人拱手赔罪。
迎仙台上其他的修士见此,也都识趣离开,最终便是只剩下沈文安与沈崇明陪著裴肇父女。
裴玉缩一番宣泄之后,情绪逐渐稳定。
其双目红肿看向沈文安,缓声开口道:“文安师弟,师姐失態,给你丟人了——
升仙台上方才有著诸多胎息圆满境的修士,还有金丹贵客存在,她的一番豪大哭,著实有些不妥。
沈文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沈崇明给父女二人端来灵茶。
“师姐,到底怎么回事?”
裴玉綰喝了半杯灵茶后,便是缓缓说出了棲云谷被灭,父女二人被追杀的种种事宜。
一旁的裴肇也补充道:“宗门被攻破时,为师和季衍长老本还带出来十多名门內弟子。”
“但那群畜生却是不打算留活口,一路追杀吾等。”
“最终,季衍长老战死,那些小辈也都陆续被抓走。”
“为师与你师姐一路狼逃窜,最终在抵达那结界时,那群畜生好似忌惮方才那位真君前辈,
没有贸然靠近。”
沈文安听后神情复杂。
他和棲云谷之间的关係很微妙。
如今突然听到棲云谷被灭,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合山师兄他—”
整个棲云谷,最让他掛念的人,除了裴肇父女,便是李合山。
为人处世上,李合山虽也有让人垢病的地方,但早年间,他对沈家確实不错。
“合山他——”
裴肇摇了摇头,以沉默代替的回答。
“三叔,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裴前辈好好疗伤吧。”
一番沉默之后,沈崇明拱手开口。
他能看出来,裴肇现在的伤势非常严重,若是再不好好调养,怕是会出现境界下跌的严重后果沈文安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师父,您先跟崇明去疗伤,诸事等您恢復了再说。”
裴肇頜首后便跟著沈崇明一起离开了。
黑水阁。
喧譁热闹归於平静。
阁中二楼,祖孙四人围坐在案瀆跟前。
沈元看向面前的沈文安道:“你师父那边都安排好了?”
沈文安拱手:“崇明已经安排妥当,儿等会再去看看。”
沈元点了点头。
旁边的沈文煜心中一阵晞嘘道:“棲云谷疾难医,却未曾想到竟会这么快覆灭。”
“那伙神秘人如此囂张,詹州上三宗难道就不管吗?”
伴隨著棲云谷被灭,詹州岐山山脉大大小小的势力估计都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会让詹州上三宗以及其他势力感受到威胁,势必得站出来阻止此事才行。
可修州上三宗却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那伙神秘修士胡来。
听到父亲的话,沈崇明思之后摇头道:“被灭的各大仙宗和上三宗之间也不是附属关係,上三宗自恃底蕴深厚,对方绝不敢招惹,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蹭这个浑水。”
“甚至—”
沈崇明双眸微眯,沉声道:“甚至儿还觉得,上三宗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
“詹州太乱了,待得这股神秘势力將詹州那些仙宗灭的差不多了,上三宗出手將他们赶走,倒是能够省下整合的麻烦。”
听到这话,父子三人沉默不语。
他们虽然都觉得沈崇明这个猜测有种阴谋味太重的嫌疑。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出手之人很有可能和燧火教以及阴合教有关。”
沈文安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而这燧火教和阴合教又都属於劫火教。”
“我有一种直觉,那劫火教很有可能是一方不弱於阴司的强大势力。”
风长右先前已经透露,阴司是一方掌握道源的势力。
劫火教当年能够与阴司合作,算计大盈仙府,其自身实力也绝不会弱哪去。
修州上三宗的实力可能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但也绝不想轻易招惹一个掌握道源的恐怖存在。
“修州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去烦心,我沈家现在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沈元最终开口,结束了这个问题的討论,
眼下的情况太复杂了。
肠淖之地身陷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背后的执棋者態度不明。
如今再加上阴司和劫火教,如此混乱的局面,沈家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世家,若是捲入的太深,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沈崇明跟著点头道:“修州和劫火教的事情咱们是不能太多的心思。”
“迦南寺被灭,今日那结界处的老前辈来喝喜酒,似乎也没有提及此事。”
“爷爷,我沈家现在要不要再主动一些?”
在此之前,他们都猜测,肠淖之地的六大金丹势力是背后执棋者特地安排的,若是其中一个被灭,很有可能会引起执棋者的关注。
但如今迦南寺意外被灭,时间已经过去了月余,执棋者们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似是根本不在意。
这便让沈崇明心中有了想法。
“先试试吧,別太过分。”
“该收手时就要果断收手。”
沈元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上位者的心思不好揣摩,不过这背后有许修在,他相信沈家即便触碰到了红线,那些真君大能们也不会不声不响,直接出手將沈家灭了。
“疆域的话,我沈家如今也是够用,你稍后制定目標时,优先选择拥有灵矿灵田的地方。”
“打下来,能够让沈家多获得一些修行资粮最重要。”
沈文补充了一句。
“儿明白了。”
沈崇明拱手应下。
清晨,旭日初升,山下豌蜓的小道上,两名俊秀的青年正缓步前行著。
“修禪,修牧,等等为兄。”
身后传来喊声,小道上的二人顿住脚步,转身看向来人。
“大哥。”
二人拱手时,沈修灌已经来到跟前。
“你二人这是准备去哪?”
沈修禪与沈修牧对视了一眼,笑著开口道:“听闻阿爹这几日要派人去攻打山国所在的颖川郡。”
“弟与牧哥准备去找爷爷,请他老人家帮忙劝劝阿爹,让我二人隨族兵一起去歷练一番。”
“大哥这是要去族正院吗?”
沈修牧好奇看向兄长。
沈修灌一脸无奈苦笑道:“为兄当真羡慕你二人啊。”
“吾辈修士,当快意恩仇,执剑为家族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而族正院的日子太过枯燥,狸儿姑姑又十分严苛无———”
“大哥!”
沈修濯的话没说完,其面前的沈修禪便是面色微变,连忙低声制止了他。
沈修灌微微一愣,隨即便是感受到身后有著一道熟悉的清香慢慢飘来。
闻到这股清香,其脸色微变,忙转过身,一脸恭敬拱手。
“拜见姑姑。”
沈修禪和沈修牧也都跟著拱手。
“姑姑。”
豌蜓小道上,沈狸缓步来到三人跟前,目光看向沈修濯道:“觉得姑姑严苛无趣了?”
沈修灌闻言,心中顿时咯瞪一下。
这是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了。
他尷尬的笑著,正要开口解释,沈狸便缓声道:“你可知族正院的族正意味著什么?”
“让你到族正院歷练,日后接掌族正是你爹的意思。”
“你若是不肯,便去与你爹说,姑姑不会为难你。”
当年族正院创立,沈家无人可用,是沈元请来了陆致远,担任族正院初代族正。
之后陆致远年事渐高,她便暂代了这二代族正之位。
沈崇明也曾说过,从三代族正开始,每一代的族正都会是沈家未来的家主。
沈修灌作为沈家四代中的嫡长子,如今也已经加冠,自是要先到族正院歷练一番,以备后面接手沈家。
但这段时间教导沈修灌,沈狸却是发现这小傢伙不太適合担任家主的职位。
今日来老宅,她也正准备和大伯沈文煜或爷爷沈元说说此事。
“大哥..
听出了沈狸话中的弦外之意,沈修牧面色微变,连忙开口。
但此时的沈狸却已经越过三人,径直朝宅院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沈修灌神色有些复杂。
“大哥糊涂啊!”
沈修牧有些焦急道:“族中有规矩,要成为未来的沈家之主,都需要先在族正的位置上歷练一番。”
“唯有这样才能正族规,严律己,更好的带领我沈家走下去。”
沈修灌闻言没有说话。
这些事情他也都清楚,只是相较於家主之位,他更喜欢隨性而为,或仗剑而行,或游歷天下,
做个逍遥自在的修土。
这两年,伴隨著年岁上来,父亲沈崇明也有意无意的开始让他参与一些族中事物。
但他明显不太感兴趣。
“想来为兄也不是当家主的料。”
沈修濯淡笑著摇了摇头,隨之便径直朝族正院的方向走去。
庄园后院。
沈狸来到沈文煌所在的小院时,黄灵秀正在院中修炼。
“大娘。”
沈狸欠身行礼后开口道:“狸儿来找大伯。”
黄灵秀缓缓收功,隨之便笑著迎上来道:“狸儿先坐吧,你大伯在修炼,当一会儿就结束。”
沈狸頜首后再院中坐下。
片刻之后,修炼结束后的沈文煜也来到凉亭。
“大伯。”
沈狸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