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平日,又是上班课的时段,咖啡亭里很是冷清,不见多少人影。
温若海的悄声细语便也格外惹人注意。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耶,真的好久不见。」安楠之冲着花茶,语气中的意外之喜毫不掩饰。乾燥後的玫瑰花瓣在茶汤里被流水冲刷着浮沉,浸润出温和鲜nEnG的sE泽。「你也读文大吗?怎麽没在学校里面看过你。」
「没有,我不读文大。」抿了口咖啡,温若海垂着眼笑,神态如常。
她顺势岔开话题。安楠之顿了会,领会过来,也不再追问。
两人是高中同学,交情颇深,无奈毕业後各自忙碌而罕少联系,不过如今看来感情依旧。
所以,温若海在想些什麽,她大抵也能猜到一些的。
「……那、你最近呢?」
「失眠的状况,有好一点了吗?」
「有没有……」
温若海抿着笑,没接她的话。安楠之便晓得她这是否定的意思。
那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温若海不记得。可能是国中,也可能是高中,当她终於了解其中意涵,黑夜早已经将她的身躯与意识蚕食殆尽,只遗留残破的血r0U沾连着支撑。
她在无眠的困顿里假装清醒,假装维系正常的生活。
直到她发现安楠之有糖果。
安楠之的那些糖总是吃不完,被她放过期了丢进垃圾桶。
有点浪费。温若海想。她应该能更加有效的,更加完全地……使用它。
她心知这样不对,骨子心里的道德也疯狂敲着退堂鼓催促她停手,温若海却恍若未闻,假藉研究的名义带回了家,无视安楠之百般叮嘱的丢弃步骤,张口就将白糖囫囵咽下。
那个晚上,温若海极其难得的早早入了眠。
後来的每个月初,多余的糖果总会落到温若海手里。
可安楠之是这麽JiNg明的一个人呀。
温若海从没见过安楠之发这麽大脾气,哭得妆都花了,甚至还在情绪激动时搧了她一巴掌。疼不疼?不知道,大抵是疼的,温若海早就忘了。
可若是时间能重来,温若海笃定,自己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她真的,太需要,那些糖果了。
水流戛然而止。
安楠之苦涩一笑:「你好像总是这样,宁愿──」
「──楠之。」截断对方话语,温若海捧住咖啡杯,交叠的指尖不经意碰上一丝冰冷。「你的顾虑我明白。但我自己心里有数,所以不用担心我。」
「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好吗?」
「……你不能总是想着逃避,若海。」安楠之叹了口气。每一次都是这样,自她们相识以来,每一次,温若海总对问题视而不见,纵是危机迫临面前也仍旧视若无睹。一时的逃避或许有用,可也不能这样一味逃避下去啊。
温若海却不以为意。
她笑:「现在这样也不错呀,也不影响生活。」
并且,她也并非独身一人呀。
梦里的念想或现实的谵妄,混沌的意识将引领她在每一次夜幕降临之前竭力奔逃向远方。那里有深沉的海,有嘻笑的浪,有我Ai的人,有Ai我的人,还有Ai自己的我。你看,这样的世界有什麽不好,这样独自成格的美丽,谧居一方,不与世争抢。
所以,好与坏的定义是什麽呢?正常的定义又是什麽呢?普通的定义又是什麽呢?
这些定义又是由谁定义的呢?古人?世俗?道德l常?
都是吗?都是吧。也都不是吧。
能够定义自己的,难道不是只有自己吗?
「放过我吧,你明知道我从以前到现在就没有一次猜对过你的想法。」安楠之举起两根手指,捏着纸巾象徵X的挥了两下。「要不要吃看看他们家的司康?味道和其他店不太一样,应该是你会喜欢的那种──对了,重点是还没有葡萄乾!」
「……楠之,对於葡萄的坚持只有你。」
听见温若海的无奈,安楠之不顾场合与形象,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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