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贵妃默然不语,她是非常爱这个女儿的,但她在这后宫大赛“下半场”,已经不是主要选手,保住现在的位置才是最主要的,稍有不慎,就会跌落。
后宫这地方,“开场”是在新皇初登大宝时,那时宫中女子起起伏伏都是正常,即使是位份很低的嫔,都有机会翻盘。——皇帝年少多情重义,年轻的妃嫔侍奉,都会被记住。即使吹枕边风惹了帝王不高兴,但是只要及时收嘴,陛下在一炮之后就抛之脑后了。
但现在是下半场,该封的妃位已经封了,戍帝对后宫内的癖好大减。每月与妃子们见面仅仅是例行公事。更何况近年来戍帝出宫次数颇多。后妃们都心照不宣。
若是在这仅仅公事公办的见面中,愉贵妃还要再说错什么话,那么自己的妃位只跌不涨。
愉贵妃生下来的两位皇子都不会继承大统,而她原来同盟的婵后死的早,婵后的儿子,就是那位已经逃到西戎的渤王。眼下她算是后宫中失势的一派。
现在得宠的是霜妃,也就是,目前周王的亲母。这位周王的文治尚可、武功不足。前些年,北路多路大军溃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周王能力不足的体现。
愉贵妃知晓自己这女儿所嫁的那位'纨绔'之首,是陛下在拉拢边军的将门。——这不是后宫能乱议的。
…武飞这边早已把娶公主的钱用在了将士们身上…
大营这边,武飞在黑板上教导着这些军中青年将领们,如何派出斥候,然后根据“营建所用水准仪”测量各个山头高低点,然后通过记录的所见刻度,统计,绘制地形等高图的课程。
自从上次要马革裹尸后,陆续又有十个人因病离开,但是离开后在城市中继续惹事后,就被御史逮住,而告到陛下那儿,陛下也没有手软。——现在留在这儿的人都已经是被逼到梁山。
所有人铁定要在战场上走一遭,如果现在逃了,曾经多么嚣张,就会跌的有多么惨。
故在这一刻,这支军队中,这些“快乐”一时的“脑子们”得思考未来如何活下来这个问题。
就在武飞上课时候,戍帝走了进来,所有人起立下拜。
这大营是靠着令牌进来的,而令牌上是拓着虎符的三分之一纹路。故,营门见到虎符也能进来。
“陛下!“
营地中的军官在见到戍帝到来后,停止了上课,纷纷下拜。
戍帝笑了笑:”我来看看,你们不要慌。“
戍帝看着黑板上的测量示意图,又翻阅每个人的书本,询问了一下,发现都是行军打仗时“携带粮草”的公式,当然还有“冬季服”等要素。知晓了,这就是在做“远行”。
…安抚这些子弟,给予了建功立业,必然重用的保证,留了武飞下来…
戍帝:“你练兵练得不错,是实心做事之人。”
武飞:“臣能做事,全赖陛下信任。”
戍帝哑然:“来都城这一年了,你还是不会说话。”
武飞低头不语。
戍帝:“今年伪昊有南下的迹象,你所率这支新军怎么样了?”
武飞:“目前全军足额人马,一共2092人,阵战之术操练完毕,正在准备征伐途中琐碎之事。”
戍帝:“你说过,此去四成人马革裹尸,此言是戏言否?”
武飞:“客场作战,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裹尸者超过四成亦可能。”
戍帝皱眉:“我让你练兵,你一次性就想打光吗?”
武飞:“陛下,即使是只活下来四成,回京城一年,亦可以重新扩军。一支军并不是看有多少人,而是看所活下来的兵卒,是否有魂魄。”
戍帝好似了解,随后又不解,问到:“四成兵马损失也就罢了,若是全军覆灭?”
武飞:“这臣子有九成把握,不可能全军尽没。”
戍帝有了兴趣:“哦,损兵折将,你不遮掩。在沙场保军,你却颇有把握?这是何等道理。”
武飞:“兵者凶器也,杀人者人恒杀之。臣为陛下练的军,是要战的,故,必有死伤。但是——作为将在战前要算敌,算己,算途,臣十岁入营,十四岁领行伍,算是略通沙场,战前“能否留身退却”,臣是有那么几分把握。”
戍帝:“说说,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
武飞深吸一口气:“两军对垒前,先放出斥候,正如两人相搏,先用眼睛打量对方。对手,是壮硕?还是脚稳?是有搏命之意还是自保求全。这些都是能看出来。遇到强军,自然是避其锋芒,遇到弱军则是要寻找战机,这就是沙场保存之道。”
戍帝点了点头。
武飞继续说道:“战前强弱,从三处可见。”
第一是兵之多寡,兵战以多打少,这就如同壮者殴瘦客。
然瘦豹亦可以猎杀壮马,兵事也不乏以少胜多,故数量不完全绝对。
第二条是纲纪严明。大军令行禁止,就好比矮小者肌肉紧绷,是可以击溃懈怠疏忽的高大威猛之敌。
而第三条,就是看粮秣军资。南山有熊虎相斗,两者对峙数日有余,虎精力充沛,尾随熊迹数日不眠,最终能熬得熊疲;而等到熊躁乱欲逃时,虎则一招锁喉。此恰如两军对垒——粮草不足者,会急不可待,少算而乱招,招尽势衰。而粮草充足一方,则能拆招至终,终而克敌。
臣凭这三处来定“攻、守,进,退,存”。
…烛火明照…
戍帝离开大营,低语道:“危难掌国当养此才!”
一旁宦官心领神会,显然戍帝是对前些年,周王领军致局势败坏,耿耿于怀。
但殊不知,戍帝心里还有一句话:“可惜,生的太晚了。若是早生十年,多被打磨,是可以收入“鞘”中。”
现在武飞这把刀太锋利了,戍帝不相信周王可以驾驭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