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贵摸了摸鼻子,嘲讽道:“被杀是死者愿意的?”
“万一呢?”
张永贵是老法医了,忍着脾气,向孙鹏道:“死者年龄看着也就四十来岁,脊背有点弯,手心和脚后跟都有老茧,应该是常年干农活的。”
“还有呢?”
张永贵带着手套,掰开死者的口腔:“牙齿黄,应该是常年抽焊烟,没过滤嘴那种烟。”
“还有呢?”
“要不要我把凶手的名字讲给你听?”
孙鹏笑了笑:“要真是这样,那您就凶得很了。”
张永贵挥了挥手:“你还要不要看?不看的话,我就下班了。”
“走,走,不看了。”孙鹏抓了抓脖颈。
出去殡仪馆后,徒弟袁浩问道:“师父,咱们现在去哪里?”
“整天就你娃儿事情多,你咋个那么多问题嘛?当然是去板场派出所噻,我也倒霉了,被安排来查这个无名尸。”
孙鹏坐上车,钥匙一插,就把车开了起来。
袁浩刚打开车门,屁股还没坐上去,急忙喊道:“师父,慢点,我还没坐上来。”
“你娃儿做个事情,真的是拖拖拉拉的,搞快点!”
袁浩挤进车里,把车门重重一关。
孙鹏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给你讲哈,你莫要给我发脾气,车要是搞坏了,大队长教训我,我就找你麻烦哦。”
袁浩缩了缩头,憨厚的笑了笑:“我下次注意。”
孙鹏叹了一口气,开车直奔板桥镇。
一个多小时后,板桥镇派出所。
所长是从外省调来的,说着一口被带偏了的普通话,也就是川普。
“孙队,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儿来耍塞?”
孙鹏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里,神情不悦,用蹩脚的普通话回答说:“还不是因为你们送去殡仪馆的那个尸体嘛,我来了解一下情况哈。”
孙鹏是广远市刑警支队的一个小队长,脾气有点暴躁,人缘不太好。
他被上面领导安排来调查无名尸,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是给他难堪。
每年的无名尸不知道有多少,总有一些人是被害的。
想要查出凶手,就只能先找被害者的身份,然后通过人际关系排查。
但就身份这个问题,就能难倒不少老刑警。
要是死者是外省的,得,那就更没招了。
这会儿,户籍管理不完善,县与县、市与市沟通起来也很麻烦,主要是通过电话、传真来了解情况,要是表述不清楚,只能跑一趟去问询。
按照道理,所长的警衔比孙鹏要高一级,但因为是外省调来的,所以语气并没有上位者的强硬。
他道:“这具尸体是2月13号,在板场镇附近的公路水渠里发现的,当时是一个放牛的娃儿,无意间看见的,然后这个娃儿的父母就跑来我们所里报案了。”
孙鹏问:“13号几点?”
“上午报的案,发现尸体是在早上七点钟左右。”
“那死者死亡的时间呢?”
“你没问张永贵?”
“我忘记问他了。”
所长回答道:“尸体送去他那里后,他根据尸斑判断的时间,遇害时间是在12号下午。”
“除了尸体之外,现场还发现了什么?”
“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着一把锄头,两把面条,一个拨浪鼓,一个葫芦……对了,还有一个红色的布条,脏兮兮的。”
孙鹏越听越精神,他马上问道:“确定是2月12号遇害的?”
所长耸了耸肩膀:“张永贵是这么说的。”
孙鹏拿起所长办公桌上的台历,现在是四月份,他把台历往前翻,翻到12号这天。
看了一眼农历时间后,他皱着眉,盯着所长。
所长被他看的不自在,问道:“你咋了?”
“这么明显的线索,你们所里为啥子不查呢?”
所长指着外面,掰着手指:“来,我给你讲,我所里就六个人,从春节到现在,我们处理了十起盗窃案,一起强坚案,五起打架斗殴,还有报警说自己家的母鸡被偷了两只。
除此之外,公公扒灰、被儿子殴打到吐血的一起案件,调戏妇女两起,聚众赌博三起。
来,你告诉我,我是查你们的案子,还是管我自己辖区的事情?”
孙鹏摸了摸鼻子:“行了,我走了。”
所长正在气头上:“嗨,你别走,咱们再聊一会儿,来,我告诉你,那起公公扒灰的案子……”
要是在平时,孙鹏肯定坐下来听一听,但现在他没这个时间。
走出派出所,袁浩道:“派出所尽是狗屁倒灶的事情,别说,听着还蛮有趣。”
“那把你调到这里来?”
袁浩认怂:“那可别,我立志当刑警的。”
他看见师父脸色舒展开,便问:“师父,您知道啷个查了?”
“那是当然。”孙鹏洋洋得意,问道:“你记不记得死者的脸长什么样?”
袁浩想了想,回答说:“圆脸、单眼皮、薄嘴唇。”
“对头!12号这天,正月十六,这天正好赶集,咱们去镇上问问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