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僵持之际,一个苍老却极具威严的声音陡然压下所有喧哗:
“都给老夫住嘴!”
听见声音的李家众人在没有一个敢开口,转而纷纷看向了坐在最里面,始终没有说话的老人。
那是李家如今辈分最高之人,也是新郎的大父。
老人咳嗽两声后,杵着拐杖走到了杜鸢身边,朝着他道:
“小老儿不怀疑道长说的话,因为小老儿这几日确乎模模糊糊见过了一些昔年好友,来看我这个半只脚随他们去的老不死。”
记得就在昨日,他还半梦半醒间陪着张家老哥唠了许久的嗑,一直到小孙子来叫他吃饭。
发现眼前空无一人的他才惊觉他那张家老哥早已去了一年之久。
“只是小老儿想要知道,如果我这孙儿迎了那女娃入门会怎么样,不迎又会怎样?”
杜鸢如实说道:
“贫道必须实言新娘子如今已经成了煞,而且是如今这般时节里,极其凶悍的红煞。甚至日前就该是红白相冲,合为大凶。只是贫道一直将其挡下,才没有让其成事。”
杜鸢又转身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镖头道:
“这位是宁安镖局的镖头,他这些时日一直在护送新娘子一行,也知道新娘子一行一直是与常人无异。”
“而贫道要说的就是,这位镖头可以证明新娘子还没有迷失本心。当然,这是暂时的。”
“一旦拖延下去,她早晚会发现,自己不食五米,不饮汤水,也会毫无饥渴。继而惊觉自己恐已死去多时。”
这话说的李家之人越发骇然,甚至有不少已经两腿颤颤作势欲逃。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贫道也就只能将她降伏,以免为害一方。”
老者抓住重点问道:
“那么如今呢?”
杜鸢笑道:
“如今的话,因为新娘子本心未失,且一直是在朝着这边‘嫁来’。故而贫道想,她的执念应该就是和令郎完婚。”
“如果能替她了却执念,想来煞气自解。而她一行亦能往生超度!”
这也是杜鸢一直小心护持至今的最大理由。
这两就算撞在一起了,都不见得可以逼的杜鸢给它们来一曲索命梵音。
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没有自悟的红煞。
可是,比起直接降伏,他更想让其了却执念,往生超度,而非寻一己便利的干脆打杀。
自己既然度了周大,那再度她又有何妨?
老人微微颔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厅中儿孙。
那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凛然垂首,屏息静气,无人敢与他对视。
待环视一周,他方才对着自己的孙儿问道:
“三郎,你可想好了?”
新郎大喜过望,径直拜道:
“老祖宗,三郎想好了!我一定要娶她过门!”
老人凝视着他,语重心长:
“可这样,你今后,怕是在寻不到良配了!”
对方一窒,半响后方才说道:
“我上有兄长,下有幼弟,我李家香火断不了,所以,三郎想好了!”
“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
老人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终是缓缓点头,随即转向杜鸢,拱手道:
“道长,我李家愿意迎她过门。就是,这重新布置怕是要费上好一番功夫。”
杜鸢点头道:
“放心,贫道会亲自过去解释,定然会给诸位留出足够的时间,待到此间了事,让新郎官径直过来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