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轻紓突然说要去梨江看看。
温景熙把车开到了梨江边的道旁停下。
他陪著沈轻紓走过那条斑马线,来到梨江边上的人行道。
夏末的夜,一场暴风雨过后,城市潮湿,梨江水流急了,並不那么平静。
雨刚停下,江边没什么人。
沈轻紓望著江面,久久的沉默。
温景熙安静的守著她。
梨江对面便是沈轻紓的新家,穿过一条人行道就能到了。
潮湿的夜风吹动女人的长髮。
沈轻紓抬手佛去脸颊上的髮丝。
脑中迴荡著秦砚丞在警局说的那句话——
[斯言之前说过不办葬礼,只叮嘱让我把他的骨灰洒在梨江,可现在这样……]
“可现在这样尸骨无存,他的心愿无法实现了。”
她低声呢喃著,温景熙听得不是很真切,压低声问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沈轻紓望著江面,“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吧。”
温景熙看著她,夜色太浓,他依旧看不清她的神色。
回到云归,才发现乔星佳来了。
沈轻紓进屋的时候,乔星佳正陪著一双儿女玩拼图。
看到她回来,乔星佳立即起身走过来,神色急切,“你还好吧?”
“我没事。”沈轻紓对她笑笑,“你怎么过来了?小星辰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得过来!”乔星佳说:“我把育儿师也一起带过来了,砚丞这几天肯定也会很忙,我帮不上其他的,陪陪你和两个孩子也好。”
“其实是秦医生和邵青他们会比较忙,我这边没多少事情,你不用特意过来的。”
要不是乔星佳足够了解沈轻紓,她都要被沈轻紓这副状態骗过去了。
“你跟我上来。”乔星佳拽著沈轻紓直接往二楼走去。
沈轻紓被她拉到房间。
房间门关上。
乔星佳抱住她,“哭吧,我在,你放开了敞开了哭!”
沈轻紓:“……”
她沉默几秒,轻轻推开乔星佳。
乔星佳皱眉看著她。
沈轻紓无奈的嘆声气,“星星,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情绪。”
乔星佳微怔,“真恨傅斯言恨到这种地步啊?”
“不是恨。”沈轻紓轻轻摇头,“只是觉得在確定他死了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情绪都淡了。”
乔星佳:“怎么,你的心都跟著死了啊?”
沈轻紓转头看向窗外。
漆黑的夜空,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內轻缓响起:
“人死了就没了,难不难过都改变不了什么了。对於傅斯言的死,我没有那么难过,我就是觉得有些意难平,总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乔星佳握住她的手,“你还是心疼他了。”
沈轻紓没有反驳。
心疼啊,怎么能不心疼呢?
那毕竟是她付出五年青春深爱过的男人,哪怕这辈子都下定决心不回头了,却也不会希望他以这样惨烈的结局结束这一生。
从前的沈轻紓总钻牛角尖,总纠结傅斯言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不爱她?
后来她看开了,爱与不爱在缘分和三观面前,都微不足道。
她戒掉了爱情,退出妻子的角色,只以孩子的母亲去看待傅斯言这个人,她才渐渐发现原来人都是多面性的。
傅斯言或许在爱情和婚姻里辜负伤害了她,但他作为兄弟,作为老板,作为父亲,他是合格的。
这些,在傅斯言死亡的那一刻,从他身边那些人的反应都可以直观的体现出来了。
沈轻紓的心疼和意难平来自——她已经下定决心和傅斯言各自安好,共同抚养孩子。
但他却用这样惨烈急促的方式彻底退场了。
他走了,留下了一堆遗憾帐。
从今往后,这些帐再找不到债主核销。
她一双可爱的儿女再没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