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官道,每五十里设一驛站邸店,可供来往客商官员提供食宿。
要在驛站住下,需要官府颁发的路引l,就是好比身份证明一样的东西。
像吴二哥这样的行商,去到一个地方之前,都要向官府申请,需要將目的地及沿途关津名数,
申请人姓名、身份、年龄、籍贯,所携物品名数,所携牲畜马牛名数、公母等等诸多资讯都填写合適。
待到官府的人签署核实之后,才会发给他们路引和粮马递。
有路引和粮马递的行商,才能在沿途的驛站休息,购买草粮。
总体上,在这方面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不过若是你不走官道,不过关卡,倒也有的是办法绕过去。
江湖人士,也各有各有的手段,这规矩,主要还是为了管住老实的百姓,不让他们四处走动。
话虽如此,清虚子道长还是从他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叠旧文书,那文书上写的不是路引,而是特许符传,驛站的官差一看了,就对他恭敬有加,连吴二哥一行人的食宿钱都免了。
在驛站休息了一夜,次白,他们继续往前走。
虽然走的不快,但差不多每天快天黑时,都能抵达下一个驛站。
离宜都越来越近,路上的人流也就越来越多,沿途看到了一些茶水铺,供往来的人歇息。
这天早晨,走在官道上,忽然有一股冷空气席捲而来。
庄行的口鼻之间呼出白霜,抬头看去,鹅毛般的细雪飘落下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去年还要早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几年的冬天越来越冷了。
虽然对於他来说,没有到不能忍耐的地步,只要运转真,他的身子就会热起来,但总觉得一年比一年冷了。
他记得往些年,都没有这么冷的。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在雪积起来之前,抵达了宜都。
庄行吸了一口气,望向面前的渡口。
那是一条宽阔的渡河,河边,摇晃著许多小舟船只,那就是松江运河,雪落在青色的江水上,泛起涟漪,船夫撑著船杆,將客人运送到河渡口对面去,也有舟船朝著松江深处行驶的,那是要撑船到远处的渡口去。
再看宜都的城墙,松江水在宜都的城墙下围了一条护城河,那河水流入宜都內,便在城內成了沟渠,供城里的人运东西。
再走几步,就是城门口了。
城边站著官差检查进出,哪怕入冬了,人也不见少。
不少客牙人,在那里招呼来人,宜都內,贸易广泛,是商业要道,確实是热闹非凡。
“终於回来了!”吴二哥长舒一口气,“两位道长,还请去家中一敘,小妹好不容易回家,应当要摆一桌宴席,也正好为道长接风洗尘。”
庄行自然是想去蹭一顿饭的,不过决定权不在他这儿,他看向一旁的老道人,老道人说去,他就去了,老道人说不去,虽然有所遗憾,但也只能作罢。
不过,他们既然要在宜都住上些时日,总归有一天,他是可以再去拜访的,到时候再蹭一顿饭也不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道人对著吴二哥说。
或许老道人是看出庄行心中所想,又也许是这几日吃著乾粮,觉得味有点淡了,便应下了吴二哥的邀请。
两人隨吴二哥进了城,宜都內的道路,规划的方方正正,道路横平竖直,多处可见沟渠舟船。
的確如吴二哥所说,船业十分发达,走在路上,庄行看到许多本地人用船来运货,他们把箱子搬到船上,不用车马,也无需什么人力,撑著竹竿就把小船开向城中各地。
庄行一路走,一路张望,宜都內的房子,全都是一砖一瓦的好房子,看不到乡下那样的茅草屋,吴二哥將车队安顿在一处茶铺前,只带著自家小妹和老道人,来到了茶铺后院。
“爹,娘!我带著小妹回家来了!”吴二哥踏过门槛就大声喊道。
小茉莉在他怀里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看这院子和她记忆里的样子差了多少。
这院子不算大,但也十分精致,有梅有竹。
一个长了皱纹的妇女和一个著柺杖的中年男人,从屋內走了出来,看到了吴二哥怀中的小茉莉,都愣了一下。
他们上前来,將小茉莉和吴二哥抱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那眼底,微微泛著泪光。
这一天中午,吴家大哥才从外面回来。
吴家在家中摆了一桌宴席,有肉有酒,还有新鲜的鱼虾。
庄行大快朵颐,吃的很高兴。
吴家眾人本想再邀请他们住上几晚,清虚子道长却婉言拒绝了。
“老道我到宜都来,本就是为了拜访故人,既然已经把这孩子送回了家中,却是不好再多打扰了老道人解开行囊,当面为吴家画了三张保家符,说是当做这顿饭的回礼。
“道士哥哥要走了吗?”小茉莉有些不舍地拉著庄行的衣角。
“嗯,要走了。”庄行摸摸她的小脑袋,
,“不过不会走远的,过些天我还会来看你的。”
他一直把小茉莉当妹妹,他和小茉莉认识两年了,回想起往昔来,也有许多画面。
把小茉莉送回家,也算是了结了他心中的一个遗憾。
吴家看著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个小康之家,小茉莉和大哥二哥差了十来岁,在这个家里一定是备受宠爱的,以后就不必担心她一个人了。
就是以后,不能常见到她了。
“那说好了,道士哥哥还要回来看我的。”小茉莉扬起脸。
“说好了,我们拉勾。”庄行笑笑,和她拉勾。
小茉莉这才蹦蹦跳跳到大哥那里去,抱住了大哥的腿,
庄行和清虚子道长,也就离开了吴家,他记下了吴家茶铺的位置,跟著清虚子道长往巷子外面走去。
小茉莉坐在大哥的怀里,一直远远地挥动著小手,给小道士和老道士送別。
“道长,我们现在去哪里呀?”庄行问。
“去白马寺。”老道人说。
白雪在屋檐上堆了一层,雪一直下到了下午。
“白马寺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