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鬍子哪里见过这种场景,顿时大惊失色。
这些兽魂虚无縹緲,与小安不同,一股邪气黑气环绕周身。
都是些凶狠食肉之兽,豺狼、黑熊、老虎.、
庄行见这些兽魂骨瘦如柴,便知道它们死前,应当都是饿死的。
像是这数年大雪,被饿死在山野之中的野兽。
饿死,这可以说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了。
饿到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才不甘地死去,这种死法会积累深厚的怨气。
寻常阴魂也就罢了,就算是成了怨鬼,但被太阳一晒,数日就会灰飞烟灭。
但此处林海却正好替阴魂遮蔽了阳光,乃是阴气匯聚之地。
鬼匯聚的越多,阴气就越强,就像是水,一滴水落在阳光底下很快就会被晒乾,但若是积累成了一汪小池子阴在看不到光的地方,时间一久,死水腐烂甚至会出现恶臭。
而这片林海,便是成了这般鬼地。
白天时还好,畏於太阳,阴魂不敢现身,一到了夜晚,就是它们的场地了。
而且由於它们生前是饿死的,死后也只会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肚子填饱。
它们会本能地攻击活物,它们虽然没有形体,但聚集起来,阴气可以把生物冻死,可以让人染病,会纠缠在生灵体內。
可不管它们怎么撕咬,都无法填满自己的飢饿感,到头来,只会怨气更盛,在持续不断的痛苦之中存在著。
这还不如被太阳照的魂飞魄散来的一个痛快。
但它们也不是自己想才变成这个样子,是和小安一样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无法离开这片竹林。
庄行心想,那应该就是引起此处异常的东西,或许是灵宝,或许是异兽,甚至有可能是邪修鬼修、妖邪布下的阵法。
不管怎样,这群阴魂中,唯独小安还没有失去神志。
“爹爹,快走..”
她焦急地对自己的爹爹说,魂魄飞入了白骨之中,就要去拉扯大鬍子的手,带他离开。
然而四周都被包围了,小安的魂魄归位之时,也將这片林海中的许多阴魂引来了。
这些东西,按照民间的说法,已经成了邪祟。
它们见了庄行和大鬍子,见了红猫熊这群活物,就只剩下“吃”这一个念头。
庄行唯有將它们超度,送它们一个痛快。
“魏叔不必惊慌,站在火光之內就是了。”庄行淡然道,
一团团黑气扑来之时,他也扔出了五道火符,五团明火悬浮在他的周身,將四周照亮。
火光嚇不退这些邪祟,但平缓了大鬍子的心。
他回想起昨日和小道人喝酒时的画面,回想起他醉酒时与庄行说的心里话。
那不是假话,头一回见他,不觉得他可怕,还愿意主动和他搭话的,只有庄行和他的女儿小安。
他想了想,没有乱跑,只是把小安抱起来,站在原地。
红猫熊也都瑟瑟发抖地缩在大鬍子的旁边,说来奇怪,在这竹林附近住了好久,它们头一回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鬼。
邪祟繁多,但其实並不难对付。
庄行举剑此剑不搬山,不排海,只护身边人。
一团团黑雾消散,但邪祟並不怕,它们本就痛苦无比,或许葬身於剑下还是它们想要的,一个个都悍不畏死地朝著庄行的剑扑来。
大鬍子的眼中洋溢著火光,白骨也望著少年。
有一团巨大的邪祟朝著大鬍子和小安扑来,那邪崇有虎形,有豹形,是两团阴魂杂在了一起。
虎豹成了饿死鬼,也拼了个你死我活,你咬我,我咬你,互不放开,成了这般畸形的模样。
大鬍子闭上眼,俯下身,將小安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替女儿挡住危险。
明明他怀中只是一具枯骨,他却不愿意放手。
那年冬天,他只能眼睁睁看著女儿在病榻上咳嗽发烧,无能为力。
可其实他寧愿用命去换,也想要女儿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他豁出一切都不想再让女儿受到伤害。
那邪祟眼看要扑到他的身上,但一道剑光闪过,一柄飞剑环绕在他的周身。
管它什么邪祟,一剑便斩成了虚无。
片刻后,竹林中就恢復了寂静。
只有一道淡淡的萤光,在林中悬浮。
红猫熊探出头去,它们伸出爪子,纷纷去抓挠那道萤光。
林子又变成了它们熟悉的林子。
那道萤光任由它们抓挠,庄行见状,伸出手来,那萤光飘到了他的手心。
这也是一道阴魂,但是十分微弱,即便在这阴气匯聚之地,也是风中残烛,快要消散它似乎並不畏惧庄行的真,身上也没有怨气和邪气。
头一回见它,庄行却有种亲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