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邀请道人去宫中,而是褪下龙袍,坐马车到这个清净的院子来,也可看得出,他大概是有点想逃离皇宫的。
他来拜访两人,或许只是抱著想要放鬆一下的心思,不一定是他真的对“仙师”有什么期待。
人在一个地方关久了,就是会出现这种想法。
所以庄行见男人对这些鬼怪故事感兴趣,就顺著把奇闻道出。
庄行觉得这种时候故作高深,讲些严肃的事情,反倒不合適,他就只是简简单单地,將自己的所见所闻,像朋友一样,將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分享给男人。
男人还真听的入神了,不是庄行故意贬低,反正他在这个时代看过的杂书,其中编出来的故事都无聊透顶,套路十足,要么是三俗香艷,要么看了开头就知道了结尾。
男人久居宫中,读的都是圣贤书,学的都是帝王术,很难有机会听到这等妖鬼之事。
庄行不求一定要和他討论个三下五除二出来,只是这位帝王再这么操心下去,怕是都要变成地中海了,让他今夜能笑一笑,乐一乐,也算是让他不虚此行。
再说心情好了,办事情才有力气。
“没想到,天下还有此等奇事!”男人感嘆道。
“这就是从那百谷中取来的猴儿酒,陛下也可饮来尝一尝。”
庄行取出了一个酒壶,皇帝来之前,他就准备了这一个酒壶。
但也只准备了一个,剩余的几壶酒他不打算送,是要留著回去给观中师长友人,以及家中父母小妹的。
一旁的李公公见状,上前来为男人倒酒,但第一杯是李公公自己喝的,太监的任务之一,就是为主子试毒。
確保这酒没有问题后,李公公才將酒液奉上。
男人颇为期待地將猴儿酒饮入腹中,一时间讚嘆连连,说真不愧是百谷的仙酿。
这猴儿酒的確是天下独一份的,庄行都对它讚不绝口尝过这猴儿酒的谷外之人,一只手应该都数的过来。
这酒可健体提神,本来面色苍白的男人,喝了酒之后,精气神都变好了许多。
听庄行讲了几个故事,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也不知是男人喝醉了,还是他有心想醉。
他朝著庄行诉起苦来,说那皇宫又大又空,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能找不到。
“我登基以来,改年號为元定,就是希望天下安定,我勤勤恳恳,凡事亲力亲为,不敢有所懈怠,本来家国欣欣向荣,可谁知道这连年大雪,南北受灾,饱经忧患,先生,你说是我失德了么?”
“天灾非人力所能改也。”庄行说,“陛下何必如此多责呢?如今有麦种,可度寒冬,再有些时日,一定会慢慢好转。”
“可去年京城冻死之人,报有三百三十七人,便是脚下之城,我都无法护得周全又谈何天下呢?”男人声连连,“锦州、云州柴价疯涨,麦尚未传播,百姓无柴可用,连逃户都出了不少,唉..又不知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