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亚特的所作所为不可饶恕,还妄图为自己粉饰,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敌人了,必须重拳出击。
藉由斯图亚特和克图尔特被蒙蔽的间隙,他以“守夜人”接管了整个利物浦的阴影!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光与暗被顛倒,迟迟不肯坠下的落日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幽暗无光的帷幅。
“发生了什么?!”两艘飞艇上陷入短暂的慌乱。
从他们的视角看去,弧形的黑色“丝绒”覆盖整个城市,如同一个倒扣在地平线的玻璃碗。
而在內部,黑暗吞噬一切,唯有非凡者瞳孔中的灵性之光起伏不定。
下一刻,“死界”完全向外铺开,粘腻的鲜血沾湿街道,很快奔涌成无边无际的鲜血之河,数不清的尸生人哀豪不止,在血河中伸出密密麻麻的枯萎手臂;
恶徒、非凡者、教廷修士----一张张渴求新鲜血液的面孔浮於其上,背后是一头生有无数眼眸的无皮猎犬。
鲜血翻涌间,庞大的緋色月亮再再升起,倒掛在利物浦的上空。
洞察与审判的权柄覆盖幻象,下方的所有人顿时恢復清醒。
利物浦的普通市民、对神秘学略有涉猎的非凡者证愜抬头,同时愣住。
“这、这是·—.”
深暗夜幕下,威严的“血天使”凭空站立,背后是流淌鲜血的緋色月亮,三队羽翼圣洁无比,光芒照亮街道上的情景。
鲜血、无尽的鲜血。
血河从洛廉脚下席捲,猩红符文冲天而起,互相交织成锁链,直衝高空的斯图亚特。
克图尔特上前一步,想要抬手阻拦,但以撒的动作比更快。
轰隆!
万眾瞩目下,“血天使”以赤红雷霆为武器,將无法辨明性別的身影钉死在半空。
幻象翻覆、思维流转,克图尔特试图再次挣脱,但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以撒的羽翼中传出。
“暴君”留下的一次性赐福!
比火焰更炙热、比刀刃更锋锐的力量如影隨形,刚一显露便割裂空间,形成一个黑孔洞。
斗爭是世界的引擎,而“暴君”是战爭与斗爭之神!
咚“血天使”握持雷霆,高居天空,再次举起左手。
不....
克图尔特人性的部分惊惧莫名。
双手紧握每时每刻都在烧灼自己的雷霆,想要逃离,但心口被红光贯穿,
曲折的红色闪电刺穿现实,令其根本无法动弹。
11
”约书亚与劳伦斯、查恩浑身战慄,眼睁睁目睹克图尔特的末路。
作为主教,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存在的威能。
而一位真正神祗的投影,就这么被钉死在他们面前!
轰隆震耳欲聋的爆鸣响彻利物浦,“血天使”终於落下左手,血色雷霆被以撒当作长矛,径直贯入克图尔特的额头。
黄金般的血液洒下天空,失去生息的克图尔特双目空洞,一点点崩解成微亮光点。
在光芒大炙的红月背景下,“血天使”散去左手雷霆,威严地扫视下方。
“阿门。”
约书亚三人打了个寒颤,在胸口画十字,旧厅街內外一片鸦雀无声。
利物浦的灯塔无法窥见的海域。
因《远海禁令》而被封禁的深海之下,永眠之城中,一道立於王座上闭目小憩的伟岸身影突然动了动,隨即小幅度抬头,左眼“啪”地炸开。
伸手沾染一滴血液,完好的右眼中浮出一丝痛苦。
环绕王座建立的城市中,流淌的蜂蜜、牛奶和厅堂中的奢靡宴会戛然而止,
逐渐褪色、染上灰白,继而被一个个噩梦取代。
无形的影响以封印中的城市为中心,迅速蔓延至外界:被“污染”的非凡生物痛苦抱头、思维被生生撕裂,而在更遥远的海面,凭空出现的风暴捲动浪潮,
掀起数米高的巨浪。
瞪瞪瞪-
一一艘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多桅帆船上,船员惊恐奔走:“降下风帆!”
漆黑海浪舔敌甲板,“鸚鵡號”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不应该啊。”船长室內,抱著航海图和罗盘的年轻人手忙脚乱:“这个季节、这个地方,根本不应该出现这种规模的风暴!”
“別不应该了!”红色头髮的女人忍无可忍:“要是你没办法带我们离开这里,我会在『鸚鵡號』沉没之前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
她拔出左轮,重重顶在年轻人后脑勺,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应该在另一条更安全的航线上。”
艾布诺·温斯顿耸肩:“別傻了,深海不存在所谓的『安全』,如果不是这艘幽灵船,我们连踏足这里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擦去冷汗,悄悄拨开红髮女人的左轮:“另外,在找到『黄金七城』之前,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死去。”
女人收起左轮,面色冰冷。
“你最好是。”
视线回到利物浦,因“织梦者”投影死亡造成的死寂被血河奔涌的声音打破几乎彻底泯灭人性的斯图亚特眉头微,从以撒刚才杀死克图尔特的力量上感受到一丝心悸,以及灵魂本能中的惶恐。
斯图亚特摇摇头,轻点权杖,呼啸的血咒锁链被改变方向,从两侧刺入隙。
紧接著,他右手幻化出精美骨制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开手心:
“我將献出心臟泵动之物,拜请『鲜血之门』。”
泊泊流淌的滚烫血液蠕动、勾勒,於亮白银气下显露一扇緋色大门。
“我將毁坏支撑血肉之物,拜请『骨白之门』。”他迈出步伐,异於常人的四百五十二块骨头“喀察”进裂,蔓延出蛛网纹路。
“我將——.”
斯图亚特的第三句话尚未落下,饱含怒火的以撒便握持雷霆而至,右手圣剑横斩。
与此同时,洛廉於鲜血之河的托举下升入天空。
刚好比斯图亚特高一个身位。
他身周血咒符文纷飞,一个个能力在“死界”下解除限制。
“术式解放!”
光、暗、热、诅咒---无形之术调集灵性,顷刻间吞没斯图亚特所在区域,
从低位到高位,短短半秒內施放了一整个术式序列;紧隨其后的是汹涌緋光,承载“红月之主”审判权柄的辉光扼住他的脖颈,阻断动作。
难得一见的飞升仪式就在眼前,洛廉也很想从头到尾旁观,但他並没有把握留住擢升后的斯图亚特。
大敌必须扼杀於摇篮之中!
“呼—
”斯图亚特下半身崩解,裸露幽暗內里:“我將献出腐朽残躯,拜请『折肢之门』。”
鲜血、骨白、折肢三扇门扉依次排开,晦涩影响铺满天空。
洛廉眯起眼睛。
“真实之眼”扫过,却没能捕捉到三扇门扉的存在,只有肉眼可见。
斯图亚特献祭己身、跨越门扉的行为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暴君”登神之前,曾经剥下自己的皮囊,撰写了《剥皮书》!
“所谓的『飞升仪式』,就是登神仪式?斯图亚特所说的『偷渡』,大概就是抹去自身痕跡,再藉助高位影响,越过非凡者最后取得『歷史唯一性』的阶段。会有一定的副作用和后遗症,但降低了不少要求。这么说,拋弃自己原来的身体,是飞升的硬性要求?”洛廉一边思考,一边催使红月权柄,对斯图亚特进行审判。
除了少数几人,下方的观眾皆无法看清他的身影,只能看到一道与“血天使”齐平、但更加威严的神性立於鲜血河流顶端,身周猩红锁链横飞。
轰!
斯图亚特躯体破碎,但仍忍受巨大压力向前迈步,跨越第一扇门扉。
鲜血被尽数剥离,他的身体瞬间干下去。
这时,以撒施放“暴君”余下的所有赐福,雷光甚至一度撕裂“守夜人”构筑的惟慢,连两艘飞艇上都捕捉到了一瞬即逝的赤红雷霆。
喀嘧!
让洛廉没想到的是,连他都无法直接触及的雷光丝毫没能撼动三扇门扉,在抵近之前就被消弹。
“神祗的代理人搅动世界,剥夺原本属於世俗的权力,將信仰当作筹码。”斯图亚特垂下目光:“但总有些存在比们更高。”
他再次迈步,跨越第二扇门扉。
骨骼刺穿躯体,让他塌成褶皱的血肉皮囊。
“想要完成『大功业』,需得割裂自我,穿过四扇门扉,再次生诞。”
我最討厌的就是谜语人!
洛廉双目一凝,意识海中的灵魂猛地上浮,在沉浮巨尸、幽暗阴影等“邻居”的注视下离开无光之海,硬生生撕裂一道裂隙。
在约书亚等人的视线中,红月的中央裂开创口,磅礴的思维从中探出,仅是窥见一角就让他们眉心刺痛,急忙收敛感知。
而在斯图亚特眼中,洛廉的位格迅速擢升,甚至比那个“暴君的天使”还要更高!
“嗯?!”
不,怎么可能-—--他有些恍惚,从这个人身上嗅到了一股与当初和他交易的魔鬼类似的气息。
再次加快脚步,他拔腿迈过第三扇门扉。
躯体彻底消失於现世,只留下纯净的思维,斯图亚特的语调起伏不定,再次重复刚才所说的话语。
“『人的命运必须握在自己手中』。
他的思维向外摊开,分解成一幕幕陈旧画面一一居於昏暗大殿中的君主;阴沉不定、与魔鬼谈判的赌徒;游走世界、创立“十二家族”的引路人;蛰伏利物浦、谋划飞升仪式的阴谋家····
“我將献出过去,拜请『生诞之门』!”
他语调激昂。
“攀升!攀升!攀升!”
由思维构筑的门扉立於半空,嵌入幽影。
几乎是同一时间,洛廉召回了弗拉德魔下数万吸血鬼大军体內的恩赐。
他探出右手,在斯图亚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扼住思维,將后者从“生诞门”前拉回。
同时,以撒扇动羽翼,再次掷出雷霆!
高悬惟慢下的红月光辉大炙,映射出洛廉平静无波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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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亚特的思维瞪大眼睛,在一瞬间散去神性。
我的位格在你之上!
“飞升?”
洛廉垂下眼眸,鲜血之河不再受到阻隔,贪婪吞食斯图亚特的思维。
“我不允许。”
四扇门扉沉默注视,无视斯图亚特的吶喊,
“渴血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