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万事俱灰,无路可逃
伦敦这座城市不缺乏蠢人,但更多的是聪明人。
12月27日,尚沉浸在圣诞氛围中的伦敦从睡梦中醒来,不少精明人发现一家名为“理察住房公司”的公司异军突起,同时与哈利法克斯银行、塞拉皮雍私人银行宣布合作,另有同名的慈善基金会、信託公司涉足外界,並收购了几家规模不小的进出口公司。
论其规模,已经能与不少资本贵族相提並论。
而在几个月之前,它的前身还面临经营不善、受当局《廉价住房改革》影响等困境。
此外,这家“理察住房公司”的前任话事人奥利弗·温斯顿貌似捲入了一桩凶杀案,与当时沸沸扬扬的“开膛手杰克”有些关联。
无论在什么时候,阴谋论总能令一批人十分篤信。
一部分人抽丝剥茧,將两个时间点相近的事件结合在一起,並联想到“杰克”这个关键词,判断出奥利弗的死因,以及背后的恐怖事实,诞生了新的都市传说。
不过,这並没有影响“理察住房公司”的名声,反而为其蒙上了一层危险的阴霾。
与此同时,同样在东区掀起波澜的“黑丝绒侦探事务所”也摆上高层的会议桌。
正式成为氏族附庸之后,理察与事务所之间的经济往来並未遮掩,凡是深入调查的人,都能找到二者之间的关係。
一个横跨多个行业、能在短时间內起死回生的经济巨头;一个侦探数量超过万人,在伦敦范围內实质性垄断的事务所,甚至能获得警察厅职位、合法执行秘密调查它们的背后,很可能是同一个掌控者!
在普通人的视角,只是在报社上多了一个熟面孔。
唯有真正掌握权势的人才能意识到二者手中掌握的资源代表著什么。
如果背后是同一个势力,乃至同一个人,则更为恐怖。
而从不少痕跡来看,对方並不属於王室。
在维多利亚大力打击旧贵族的情况下,绝大部分人想像不到,究竟是谁能拥有这种权势。
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僱工待遇远超另一批黑心资本家,在保证基本生產、运作的情况下,几乎在人权、薪资和尊严等方面满足了僱工所有的愿望一一併且是远超预期。
在1888年,贫富差距极其夸张的不列顛催生了许多工人运动,而在《密谋与財產保护法》与《企业主与工人法》中,工会终於取得了合法地位,摒弃了十九世纪中叶的“新模范工会”的高会费、精英化模式,以低会费,联合了更广大的底层工人。
某“不死之王”兼“伟大魔鬼”表示:
我只是想吸你们的血,但他们连骨头和肉都不放过。
而侦探事务所也並非推理小说中的正义一派一一面对集体罢工运动,有企业主会僱佣私家侦探对其进行武力镇压,但根本无法扼杀激烈的、被迫参与政治的工人运动。
无论是自由党还是保守党,都不得不正视这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以立法,
改革等方式將其拉向己方。
但横空出世的奥利弗家族与黑丝绒事务所,直接推翻了“纺织厂女工工人会”、“煤气工人会”等新公会在东区的存在基础。
眾所周知,法律是法律,实际是实际。
某些东西最初设定十分厉害,並且在版本更新中不断加强,实际执行却困难重重。
不说形同废纸,但也基本相当於摆设。
可“理察住房公司”它真给啊!
就算是在其他地方任职,也能委託黑丝绒事务所的法律援助。
再不济,还有暮光大教堂的免费鸡蛋。
生產力不会在短时间內不合理地拔高,分配中的矛盾客观存在,但一个绝对贯彻的、由统一意识控制的声音,在东区极大缓解了予盾。
就算是东区最贫穷的街头僱工,想到自己拥有的福利政策,也会不自觉地挺起胸膛。
它所带来的影响力,甚至能比得上洛廉当初掌控东区得到的反馈。
让一个人活下去,所创造的价值远超一具户体!
代价就是,原本最混乱的东区一跃而起,成了其他地区僱工眼中的“应许之地”,激起了一批新的工人运动。
原则上来说,资本贵族不可能向工人屈服,但对方能站在那里就代表著某种“原则”。
於是,康沃尔公司等一系列老牌资本贵族不敢直接对抗,只好对理察不守规矩的行为大加批判,暗中操纵报社进行抹黑,並试图从威斯敏斯特宫得到支持。
然后“对费舍尔先生的不幸遇难,我感到十分遗憾。”
在彭布伯爵的追悼晚宴上,站在吸血鬼聚光灯下的理察也受邀而来。
他端著香檳酒杯,靠在角落里,应付著上前来搭话的贵族少女。
“是啊,那是一位风评不错的先生。真没想到,竟然会遭到暗杀。”明眸皓齿的少女微微屈膝:“我还参加过他的女儿菲娜组织的沙龙。”
“风评不错?”理察掩藏脸上的古怪,敷衍地附和一声:“那他也许应该感谢那位刺杀者。”
伊莉莎白被呛了一口:“为什么?”
“如果他死的再晚一些,恐怕就不会这么『乾净”了。现在被埋进土里,至少还能保持体面。另外一一”理察將香檳举在面前,透过橙红色的炫光看到来来往往的贵族、企业主,而其中有一大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在他被刺杀之前,和我还存在一些小矛盾,你其实不应该向我提起他的名字你就不怕他是我指使人刺杀的?”
正是因为这样,才得由我来试探。换成其他人,难免会显得具有目的性,但一个天真的、不谱世事的少女不会引起过多警惕伊莉莎白没想到不久前还身陷图图的理察在这种场合也能游刃有余,毫不怯场,临时更改说辞道:“响呵,若是那样,您就不会这样反问了,毕竟—“”
“如果確实是我派人做的呢?
理察以玩笑的口吻道:“或者,连我也只是听从了某个更高的、不容抗拒的命令一一只是因为费舍尔的行为招致了不满。”
康沃尔公司刚针对他和事务所抹黑,话事人费舍尔就“意外”死亡。
別说是篤信阴谋论的人,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得不引发联想。
但这可能吗?
一个位高权重、家族势力遍及几大城市的新兴贵族,会因为这种连摩擦都算不上,顶多是试探的动作被人如此隨意的刺杀?
就像是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而英格兰王室与对方家族时候集体默的反应更加耐人寻味。
理察分明是调侃的语气,伊莉莎白却心口一跳,下意识地抿了一口酒杯,
以润喉的动作將不自然掩饰过去。
“那就不是我该揣测的事情了。”
她顿了顿,转移话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