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斯平復呼吸，然而脸上的震动难以收敛。

见鬼，死神教团刚走，怎么又突然冒出来几个这么恐怖的傢伙？！

这甚至只是对方身边的一个侍从！

从头到尾，真正的掌控者连一句话都没多说，连海因斯都不得不忌惮的马尔科姆、菲力克斯就当场暴毙，死无全尸。

“然后——又復活了？”

聪明人往往惜身，海因斯追踪摩塔利安而来，但全程都是让学生、下属前来调查，根本不敢接近，连试探都没有过。因此距离太远，他没看清楚细节。

“不，怎么可能。”

他猛摇头，否认自己荒诞的猜测。

“错觉，或者某种骯脏的邪术。”

强忍惊骇，海因斯动动手指，身后的下属愣了半秒才募然惊醒，取出通讯器联繫上纳维尔。

几阵沙沙声响过去，对面迟迟没有回覆。

“该死的老傢伙。”

海因斯破口大骂，將视线放回现实。

“怪不得纳维尔不肯管事，愿意將权力交给我，果然没安好心！”

到处都是这种怪物，他內心夺权掌控剑桥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半截，已经陷入人生的迷茫。

“不，真正的决定者是那两个更恐怖的傢伙—”

天际线上，绿潮与圣光不分上下，可怕的辉光让刚升起的太阳都黯然失色。

“你们两个，不，还有你也过去，近距离观战，时刻向我匯报！”

被点到的人胸口重重一跳：“我、我们———“”

“是你们，不包括我！”海因斯垂下目光。

后者肃然立正：“是！”

城市上空。

艾尔德想要转移战场，不波及普通人，摩塔利安偏要选在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叛逆！

虽然他很討厌艾尔德、福尔肯这种偽善的傢伙，但没有否定关於投靠外神的点。

大远征后，“天父”抹去了所有人的记忆，连作为主力军的御前天使都不知道敌人是谁，状態极度糟糕的他们逐一陷入沉睡。

在“天父”掌控力最虚弱的时刻，一个个外神拋出橄欖枝，乐呵呵地挑选中意的天使，趁此机会挖墙脚，其中一半人坚守住本心，另一半被腐蚀，而摩塔利安投靠的外神叫做瘟疫之主，这也是他能提前甦醒的原因之一。

“他是绝望的意志、是包容一切的慈父，也是给予我新生的真正伟大者。”

摩塔利安的嗓音在高空迴荡。

隨之而来的是艾尔德的高声呵斥：“看看你现在丑陋的模样吧，高傲的天使永远不会向混沌低头！”

摩塔利安被戳中痛处，当即冷哼一声，挥手捲起致命毒气，让头大如斗的赫尔连忙催动力量清除，险而又险地救下惶恐呆滯的普通人。

“你当初的状態並不比我好，却甦醒的比我还早，除了拥抱新的信仰，还有什么可能？”他不屑一顾，一口咬定艾尔德也和自己一样，早就拋弃了“天父”。

“不对，是拋弃了我们！”

摩塔利安双目喷火，一觉醒来，他本想去地狱找回眷属，再揪出当初背叛的人，结果听闻“天父”提桶跑路，教廷供奉的神位上早就空无一人，怒气衝天的他当场彻底墮落，不再抗拒瘟疫之主的赐福，將地狱的魔鬼当成了出气筒。

提到此事，艾尔德支支吾吾，同样不清楚“天父”的状態，但还在嘴硬：“父亲一定是———“”

“够了。”

摩塔利安肆意挥洒绿色浓浆，疲於奔命的赫尔终於跟不上节奏，吞噬一切生命的影响落入城市街道，几百个路人瞬间毙命，皮肤溃烂、肉体腐败，哀豪著变成蠕动的姐虫，一滩腥臭液体中唯有头颅还能依稀辨认，空洞的双眼呆滯无光。

“啊！！！”底下的人群这才想起来逃跑，却发觉双腿发软，根本无法动弹。

正在这时，三一学院和守密协会的人一一赶来，在外围震动地看著末日之景两个天使对峙，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罗素教授结结巴巴。

“快去请纳维尔院长！”

“来不及了。”另一个教授面如死灰，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

天空中，赫尔使劲浑身解数，咬牙与摩塔利安施放的毒虫、苍蝇对抗，心忧女友的安危，一时不察被绿光染上。

“嘶—”

危急关头，艾尔德亲自顶號上线，赫尔犀利的目光顿时变成温和而暗含愤怒的视线。

轰！

圣光冲天，乌云四散。

术式是以灵性撬动世界的力量，讲究“权限”也就是位格。

在这种层次的交锋面前，任何高位、禁忌术式都无法生效，双方採取最简单而粗暴的方式战斗，捲动圣光与绿潮轰然相撞。

砰！砰！砰！

空气、云层也被绝望的影响腐蚀，溃烂出绿色浓浆，又被圣光净化驱逐。

不消片刻，毗邻三一学院的几个街区就毁於一旦。

就在摩塔利安与艾尔德角力时，赫尔的身体突然“喀”一声，崩裂出碎片摩塔利安说错了一件事，艾尔德並没有投靠外神，能提前几百年甦醒纯粹是信仰坚定，受到“天父”信仰脱鉤的刺激，本身状態並没有好到哪里去，如今藉助代理人的身体激烈战斗，逐渐显现疲態。

再这样下去，两兄弟还没分出胜负，赫尔就会先死亡！

1”

短暂沉默，艾尔德忽然主动后退一段距离。

七百年的相处，说没感情都是假的，虚弱的状態正好让人性压过了天使的神性一一他们並不是布緹斯那样天生神圣的神话生物，而是由“天父”选择、擢升上来的存在，人性阶段的记忆一直是弥足珍贵的珍宝。

“呵呵。”

摩塔利安冷笑一声：“你们的偽善一一”

话音未落，二人头顶忽然轰隆一声。

狂暴到极致，又被恐怖的掌控力压制到一点的力量从天而降。

雷光赤红！

轰隆一一骇人伟力让瘟疫之主的力量都退缩迟疑了一瞬间，脸色大变的摩塔利安和艾尔德纷纷后退，脸色煞白。

天国暴君、永固教条！

“不，怎么会————”摩塔利安呆滯，他早就打听过，“暴君”顶替了“天父”的位置，但从不主动干涉现世，且就在前段时间，利物浦也发生了天使层次的战斗，並没有引起波澜。

为什么这次就会引来注视？！

凝重地盯著被赤红雷光划出的真空地带，摩塔利安对这位神抵的轻视瞬间收起。

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深呼吸一口，抬手掀开一扇地狱之门，警了艾尔德附身的赫尔一眼，当先走入其中。

在罗素、海因斯等人恐惧的目光中，两方相继走入地狱，在地狱之门关闭前，緋光一闪。

血海横流，烈火朝天。

摩塔利安愉悦地扭动脖颈，如有若无的束缚终於解除：“呼.—“

艾尔德凝重万分，调集最后的圣光，

然而，在第二回合的战斗开始之前，喧囂的血海和烈火修然静止，压抑的气氛齐齐指向一个方向。

摩塔利安眉头一皱：“嗯？”

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洛廉动作定格，感受到和里世界一样的亲昵、顺从，“默观者”在地狱的影响下泄露出一丝气息。

在两位天使眼中，这犹如黑夜中的灯火。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