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问:“如何防变呢?”
静空毫不犹豫的回答:“用对人,用对护法之人。所谓护法之人,就是守候娘娘命数,为娘娘和三皇子擎天保驾、遮风挡雨、冲锋陷阵之人。用对了护法之人,自然无往而不利,变数就会被消解。”
郑贵妃再问:“那谁是护法之人呢?”
静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掐指算来算去,沉吟着说道:
“贫尼虽然在娘娘身边数年,可也难以算出谁是真正的护法之人。但贫尼可以肯定,此人已经出现,并且为娘娘打开局面了。”
郑贵妃闻言,脑中立刻就蹦出一个人。
张鲸!
自从张鲸当了掌印太监提督东厂,立刻用雷霆手段对付百官,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镇住了群臣,帮助皇帝做成了三王并封的大事,为常洵当太子迈进了一大步。
自从张鲸掌握大权,虽然百官骂名滚滚,可是常洵的确是离太子之位越来越近。
郑贵妃刚想到这里,忽然宫女前来禀报道:“启禀娘娘,内相张鲸求见。”
郑贵妃眼睛一亮,心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张鲸应该就是护法者了。
那么,就要继续重用张鲸,依靠张鲸。
“让张鲸在西暖阁等候。”郑贵妃语气和煦的说道。
“是!”
等到宫女出了佛堂,静空立刻神色一震,顿悟一般说道:
“娘娘,方才听到张鲸这个名字,贫尼有福至心灵之感,就像受到提醒一般。贫尼已然算出,护法之人正是张鲸!”
“娘娘!”静空身子微微前倾,神色肃重,“娘娘一定要善待、重用张鲸。”
……
“奴婢张鲸,拜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等候在翊坤宫西暖阁的张鲸,看见郑贵妃的身影,立刻匍匐在地。
“张公请起,免礼。”郑贵妃本就是张鲸的恩主,两人是同党,但平时她在张鲸面前不假颜色,今日却难得的比较亲切。
“谢娘娘!”张鲸站起来,主动上前扶着郑贵妃的胳膊,将她送到软榻上坐下,又亲自给她斟茶,犹如她身边的小宦官一般。
郑贵妃嫣然笑道:“张公乃是内相之首,如今权倾朝野,整天忙碌军国大事,怎么到了我的翊坤宫,就自降身份的当起火者了?”
张鲸笑道:“什么军国大事,也比不得娘娘的事。再说,奴婢的富贵体面都是娘娘所赐,娘娘就是奴婢的主子,在娘娘面前当火者,奴婢不是自降身份,而是理所应当。”
说到这里,张鲸从袖子里取出一份田契,双手捧着放在郑贵妃的玉案上,低眉敛目的说道:“本月是大国舅寿辰,奴婢无以为贺礼,这是通州良田五千亩,聊表心意。”
郑贵妃见状,对张鲸更加满意。
京畿人烟稠密,良田价贵难得。通州距离北京又很近,一亩良田价值十两以上。这五千亩通州良田,就是五万两白银。
这奴才出手不可谓不大方。起复仅仅大半年,就给郑家和自己送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厚礼了。
“说吧。”郑贵妃心里有数,“可是遇见了为难之事?”
张鲸再次跪下来,“娘娘凤目如电,明鉴万里,奴婢不敢隐瞒…”
接着将眼下为难之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郑贵妃。
“原来如此。”郑贵妃粉面含霜,星眸森寒,“你怎么搞的?差事稀里糊涂就办成这样。这不是给皇上抹黑么?事情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议论皇上?那些士人的嘴,最是阴损毒辣,你这是授人以柄。”
张鲸连连叩首,哽咽道:“天上地下,能救奴婢者,唯娘娘一人耳!若无娘娘从中转圜,爷爷断然饶不得奴婢。奴婢早就将生死荣辱置之度外,只是忠犬不忍离家,害怕不能再为娘娘、为爷爷效忠了。”
郑贵妃神色稍缓,蛾眉一松的说道:“皇上肯定会龙颜大怒,但你不用怕,我去和皇上说。以后做事,不能再出这种篓子。你先去乾清宫面圣禀报,我随后就到。”
张鲸顿时心头一松,“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鲸出了翊坤宫,不禁如释重负,浑身透着舒泰。他本以为还会费一番口舌,谁知贵妃娘娘如此痛快,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看来,静空尼姑起作用了,钱没白。
娘娘如此看重自己,自己少不得要更加拼命,一定要帮娘娘争夺到国本!
张鲸到了乾清宫,只听到殿堂之中传来马吊声,立刻知道皇帝在打马吊。
从高丽回来不久的高淮,正在前殿值守。
“张公来了。”高淮赶紧上前,主动给张鲸见礼。
他本是罪臣,可皇帝并未追究他的罪过。他回京之后直接献给皇帝二万两黄金,一斗东珠,十株珊瑚树,一百斤极品高丽参,三百张紫貂皮。价值几十万两白银!
于是,他虽然在高丽害的很多明军将士战死异乡,回京后却是屁事没有,仍然是皇帝的红人。
至于同为罪臣的经略使郝杰,已经被罢官下狱,生死难料。
“爷爷高兴吗?”张鲸问道。
高淮笑道:“回张公话,爷爷高兴着呢,从辰时耍到午时,赢了高寀他们一万多两了。”
张鲸心头忐忑,故意和高淮东扯西拉的说了几句,等等郑贵妃。
直到听见乾清宫外传来贵妃仪凤辇的静鞭声,张鲸这才不疾不徐的进入后殿,习惯性的一个滑跪,动作十分熟练丝滑。
“奴婢张鲸,拜见爷爷。奴婢有要事禀报,还请爷爷治奴婢之罪!”
昂?正在兴头上红光满面的皇帝,顿时抬起白白胖胖的大脸盘子,满脸都是扫兴之色,手中的一张‘吴用’正要打出去。
“何事?治你何罪?”皇帝语气不耐烦的说道,“啪”的一声打出手里的牌,“吴用,六点!”
张鲸趁机说道:“回爷爷话,奴婢办砸了差事,没有拦住海瑞,还让那些混账东西透了底,如今海瑞他们已经到沧州了…”
什么?皇帝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他抓起刚打出去的那张“吴用”,狠狠的砸向张鲸。
“无用的狗奴才!这事也能办砸了!朕颜面何在!”
骨牌砸在张鲸的鼻梁上,顿时鼻血直流。
皇帝怒气难消的站起来,兜头又是一脚,踹的张鲸往后四仰八叉的倒地,鼻血甩了一脸,可他根本不敢擦拭。
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内相之首,权势比内阁首辅还大的太监头子,此时就像一条狗,被他的主人肆意打骂,一点脸面都不给。
“狗奴才!”皇帝咬着牙齿,“朕养你何用!养你们何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张鲸赶紧爬起来,再次跪好,连连叩头道:“爷爷息怒,奴婢该死,爷爷千万不要气坏了龙体…”
高淮、高寀、宗钦等太监一起跪下来,不约而同的说道:“爷爷息怒,可别气坏了龙体。”
皇帝正要发怒,只听殿外有人喊道:“娘娘驾到!”
随即,前殿的满殿宫人全部跪了下去。
紧接着就香风浮动,一个宫装丽人步步生莲的姗姗而来,言笑晏晏的说道:“老嬷嬷,又是哪个惹你生气啦?”
皇帝看到这个女子,怒气立刻就消了三分,抬起胖呼呼的手一指张鲸,“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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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