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
说话间,任平生、任巧走到通过正堂的道路拐角,任巧停步,任平生独自走向厅堂,在距离厅堂大门还有几步之遥时,便看到姚云山、南行师確如任巧说的那般,一言不发的端坐在客座上。
通过坐在左边首座的中年男子身后站著的年轻男子,任平生很容易便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是南行师,而坐在南行师对面,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姚云山。
听姚云山、南行师的名字听了这么多天,如今终於见到真人,任平生对他们的第一印象是,模样端正、气质出眾,一看就是出身极佳,非富即贵。简单来说,就跟古偶剧里的朝堂大臣一样。
说起来,任平生在大离的这些日子,除了昨日去东市閒逛时,看到不少样貌普通或丑的黔首,皇宫里的宫娥、侍卫,任府里的侍女、奴僕,大多容貌秀丽、
清秀,少数也是端正,让人看得舒心。
若非今天忽然意识到,任平生在这样的环境下,都已习惯人人都有张好面容,忘记普通、平凡的面容才是大多数,
怀揣著这样的念头,任平生登上正堂门前的台阶。轻微的动静惊动了堂里的人,姚云山,南行师几乎同时扭头朝门口看去,看到任平生,两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秦王这打扮·—·—
不同胡人髮型的短髮;从未见过的上衣、下裤和材质明显不同的鞋子。
姚云山、南行师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压下心里的惊疑,拱手向任平生行了一个標准的下臣礼。
“秦王。”
任平生隨意拱手说:“二位久等,坐。”
话罢,任平生径直坐在主座,十分自然的翘起二郎腿。姚云山、南行师这才坐下来。旋即,一侍女端来月冬茶,放在任平生手边的桌案上。任平生端起冰凉的茶杯,抿了加了蜜的茶水,扫了眼姚云山、南行师,看向南行师身后的南其远。
“其远?”
南其远微愣,立即面向任平生恭敬行礼:“秦王。”
“几年不见,变化挺大,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一副小孩模样,现在已然是一副大人模样。坐下吧,来我这就跟在家里一样,用不著这么见外,毕竟以我们的关係,你当喊我一声叔。”
说到这,任平生余光扫向南行师、姚云山,留意他们的反应。
姚云山的反应就跟听到“你吃了吗”一样,南行师脸上有很明显的思索之色,不出意外应是在思索任平生和南其远的关係,南其远为何要喊任平生叔。
南其远则是一脸懵,嘴巴翁动,不知该如何回復任平生。
要知道任平生当日拜访父亲时,他虽然在场和任平生见过一面,但任平生当时仅是客套的对他父亲,夸了他一句,没有跟他深入交谈,任平生如今跟他这样说,他自然知道要顺著任平生的话说,可这样会引起南行师误会。
以他对南行师的了解,南行师肯定不会相信他事后的解释。不顺著任平生的话说,又会得罪任平生·—
南其远暗嘆秦王果真不是一般人,他本想在暗暗的观察秦王,看秦王是否如他猜测的那般,没想到他却成了秦王把控场面的切入点,姚相、六叔公想要说的话不仅要等一等,还得分出心思,思索他和秦王的关係。
任平生虽不知南其远瞧出他的心思,但就算知道也不在意,因为他是秦王,
他的话没说完,借姚云山、南行师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隨便出言强行改了他要说的话题。
“人大了,怎么性子还內敛了,坐吧。”
“谢秦王。”
南其远从客座的尾端,绕到南行师左手边的位子。一旁的侍女,旋即奉上热茶。
“其远现是在宗正府做事?”
“回秦王,其远不才,承蒙宗正看中,得以担任宗正府奏曹一职。”
任平生想了一秒,才想到奏曹的职责是撰写奏章和整理宫里下发的公文、批覆了的奏章。
“以你的才能做个奏曹,倒是大材小用了,”任平生看向南行师,“宗正是见其远年龄太小,想多歷练歷练?”
南行师说:“是有此意,不过这两年已歷练的差不多了,我已向陛下举荐,
让其远出任宗正丞一职。”
“是吗?你什么时候递上去的?”
“前日。”
“应该是有个环节出问题了,宫里没收到你递来的奏表。”
南行师一愣,刚要开口,任平生不给南行师机会,看向姚云山,问:“姚相可和其远接触过?你认为其远如何?
?
姚云山看了眼南其远,说:“今日初见,吾观他仪表堂堂,目光如炬,能得秦王、宗正看重,必然是一位贤才。”
“姚相的相府里可缺人手?若有空缺,让其远到你那做事如何?”
此话一出,姚云山、南行师和南其远的表情瞬间有些微妙。
远在偏房的任巧则是一笑,暗道阿兄真损,先是挑拨南行师和南其远的关係,再明知南行师不可能让南其远去姚远山那做事,姚云山也不可能让南其远去他那做事,偏偏还故意这样说。
这下该姚云山为难了,不答应,拂了秦王的面子,答应又怕秦王真把南其远调到他的右相府。
当然,说为难有些夸大,姚云山不假思索的便搬出南其远父亲的独闯匈奴一事,夸了南其远父亲和南其远一番,然后说南其远应具將才,当去军中歷练,以反击任平生。
待任平生巧妙回击之后,任巧轻呼一口气,呼出心里多余的担忧。果然,阿兄纵使失忆,对大离不了解,依旧不会让姚云山、南行师占了便宜。相反,阿兄很会利用现有的优势,和实际情况,把控局面。
毕竟,换成任巧自己,她就想不到利用南其远为掌控局面的切入点,牢牢的掌握交谈的主动性,让姚云山、南行师处处被动。
她在阿兄见姚云山、南行师前,脑补的是姚云山、南行师利用各种话术试探阿兄,阿兄在应对的时候,有可能会不小心中了姚云山、南行师的言语陷阱,让姚云山、南行师瞧出他失忆的真相。
没想到——
任巧越听越想笑。
阿兄又借著问南其远的婚事,聊如何在孩子婴幼儿时期,助力孩子大脑发育,让孩子比同龄人更聪明。说的头头是道,弄得跟阿兄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