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
“第三个,小小一个莫州,跟个县一样,干脆绕过去得了,去会川沿运河向北行军。高长秋就一群民兵,又是自己把自己围了个严实,他敢追出来就弄死他!”
“不可能。”
马彦章终于勃然大怒:“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说该怎么办?”
闻人子期嘿嘿笑道:“前两个办法必然耗费日久。而第三个办法乃是向东绕行,那就真的与天雄军彻底脱节了。”
马彦章立即大笑说道:“以咱们五鹿军的战力,哪里用得着天雄军支援?”
天雄军的军使顿时侧目。
闻人子期抠着鼻子回应:“我是怕天雄军遇到危险,咱们来不及支援。”
军使更是勃然:“放你娘的屁!天雄军百战精兵,哪里用得着你来支援?!若不是俺们总管担心五鹿军掉泥坑里,俺又何必大老远的跑来?!”
闻人子期依旧是泼皮姿态,根本不搭理军使。
马彦章同样没搭理军使,犹豫片刻方才说道:“那就试一试王胡的说法?”
闻人子期打了个哈欠,点头说道:“试试吧,但是你多个心眼,我总觉得有些怪异。”
“哪里怪?我怎么不觉得?”
“废话,你是豪强出身,我是在街头跟野狗抢吃的,最后能吃上狗肉的野娃子,你闻狗屎只闻到臭味,我闻狗屎连狗上个月吃什么都能闻出来。”
闻人子期摆了摆手说道:“快去吧,还是那句话,多个心眼子,做些防备。”
马彦章虽然心中怪异,却还是大声应诺,随后踏出帅帐。
直到他带着一行人抵达驻扎在莫州的本部之后,方才发觉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自家这位总管,似乎对于攻下莫州没有什么兴致一般。
然而这番念头只是一扫而过罢了。
管那么多干嘛。
身为大将,自然应当攻必克,守必坚,既然坚城在眼前,那就应该为了汉王大业去攻克他才对,哪里有犹豫的余地?
不过很快,留守的部下就禀报上来一件极为怪异的事情。
以往汉军进攻堪称无往不利,根本在于政治与军事互相配合。
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旗帜从来都是个摆设,汉军真的在做这件事。
也因此,汉军每到一处,不敢说百姓竭诚欢迎箪食壶浆,却也可以称得上如鱼得水。
开个好头之后,汉军只要召开诉苦大会,审判大会,再配上公平买卖,均田授田的政策,百姓基本就能与汉军有了互信。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招募民夫,还是说寻找道路、敌军踪影,都会变得事半功倍。
但是在莫州,汉军的手段第一次失效了。
莫州竟然实施了一定程度上的坚壁清野,而且少数被找到的百姓,也是与汉军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虚与委蛇。
这还不是最让马彦章蒙圈的。
当天夜里,竟然有百余穿着布衣的士卒,从任丘城中潜渡过了北滹沱河,对汉军大营发动了进攻。
当然,这种手段粗糙的突袭是撼动不了足有三千汉军正军在内的营盘的。
不过两刻钟,前来突袭的士卒就被擒杀了个干净。
火把光芒映照下,马彦章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金军,伸手抚摸对方头顶:“我不明白,你既然是汉人,又为何要为金国卖命?不知道金国已经没两口气了吗?”
那名年轻小校鼻青脸肿,抬头看向了马彦章,狞笑说道:“贼奴,谁会给金国卖命?!俺深受高知州大恩,当以死相报!你尽可斩俺的头,却一定要为俺正名!”
马彦章微微一愣,刚要失笑调侃几句,却见那年轻小校猛然挣扎起来,他看着马彦章身后,破口大骂:“王老贼!俺当日怎么就没杀了你!
高知州饶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兀那将军!”
年轻小校转过头来,盯着马彦章大声骂道:“你可知这王老贼是谁?
他的父祖之前巧取豪夺了任丘县三成土地,百姓俱是他的佃户,历任官员无人敢惹,唯独高知州来了之后,方才清查田亩,还了任丘一个朗朗乾坤。
你们现在竟然跟他混在一起,还敢说什么救济斯民,我呸!”
马彦章回头看了看脸色青白不定的王胡,终于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莫州百姓愿意跟随高长秋呢!
原来这厮已经提前把汉军该干的干完了!
马彦章脸色只是一沉,就立即喜笑颜开:“将这些人押下去,看严实了。”
待喝骂声远去之后,马彦章方才嬉皮笑脸的说道:“王老哥,你早说有这一遭不就没人疑你了?”
王胡有些手足无措:“将军……将军俺……”
马彦章上前揽住王胡的肩膀:“实话说与你听,我也是豪族出身,与那些泥腿子不同。
我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你助我攻下莫州,这任丘的天,还是你王家的。”
王胡呆呆的看着马彦章,一时间欣喜若狂,以至于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