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伸手,死死按住那三枚躁动的铜钱。
掌心传来一阵灼热刺痛,像是被烙铁烫过,瞬间起了水泡。
黄纸上的卦象在震颤中扭曲变形,原本规整的线条变得狰狞诡异,竟与陈雨婷锁骨处那块儺纹有著七分相似。
那儺纹我曾见过,墨黑如刺青,带著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窗外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天色像是被泼了墨,屋內陷入一片死寂。
我低头一看,铜钱表面竟渗出细密的血珠,猩红的液体顺著钱幣上的裂纹缓缓流淌,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味。
我捻起一枚铜钱,指尖触碰到那碎玉般的裂缝,心中一沉,低声呢喃:“湘西巫儺…”
“王富贵,带我去殯仪馆。”我猛地转过头,声音冷得像冰渣。
王富贵愣了一下,嘴唇哆嗦著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抓起车钥匙,低头朝门外走去。
殯仪馆位於城郊,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消毒水和潮湿霉味混杂的气息。
王富贵把我们送到这里后,自己却没有进去,只是訕訕的站在那里。
我懒得理睬他,带著阿木进入了殯仪馆。
和殯仪馆的人简单说了几句,我们就来到了停尸间。
地下二层的停尸间冷得反常,我穿著单薄的风衣,寒意却像是从骨头缝里钻进来,刺得人牙关发颤。
陈雨婷的停尸柜编號是“995”。
我抓住冰冷的把手,用力一拉,伴隨著刺耳的摩擦声,抽屉缓缓滑开,一股寒雾扑面而来,雾气中夹杂著檀香和腐肉交织的怪味,直衝鼻腔,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我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白布,手指却在半空中顿了顿。
白布下的尸体僵硬而苍白,陈雨婷的锁骨处,那块儺纹比照片上扩张了一倍,红得像是刚用硃砂新绘上去,纹路如蜘蛛网般爬满半边身体,细密的线条在皮肤下隱隱蠕动,宛若有生命一般。
我屏住呼吸,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白布边缘,心跳在耳边擂鼓般响个不停。
“师父,你看她的眼皮!”
阿木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声音颤抖得像是拉紧的琴弦。
我猛地低头一看,陈雨婷的睫毛正在细微地颤动,那动作轻微却异常诡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皮下挣扎著要破壳而出。
我心头一沉,手已经本能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镇魂符,符纸上用硃砂绘製的咒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微光。
我猛地將符纸拍在她额头上,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然而,符纸刚一触及她的皮肤,便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间焦黑蜷曲,像是被无形火焰灼烧过,边缘迅速化为灰烬飘落。
就在这时,陈雨婷的右眼猛然睁开,那颗浑浊的眼球上布满血丝,血丝交织盘旋,竟缓缓组成一张狰狞的儺面图案。
紧接著,整排停尸柜突然“哐当”一声巨响,二十多个金属抽屉同时弹开,寒雾喷涌而出,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烈的腐臭。
“退后!”
我大吼一声,甩手將墨斗线拋出,红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精准缠住离我最近的那具中年男尸。
男尸原本僵硬的脖颈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180度,发出骨头断裂的“咔咔”声,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沾著肉沫的黄牙,腥臭的黑血从齿缝中滴落。
阿木反应极快,挥起地上的桃木剑,剑尖直刺那尸体的膝盖,“噗”的一声闷响,黑血喷溅而出,溅在墙上,墙面立刻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冒著缕缕青烟。
我紧握墨斗线,手腕用力一拉,红线勒进那尸体的皮肉,发出皮革被撕裂的声响。
它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著我,怨毒的目光像是能穿透灵魂。
我额头渗出冷汗,低声咬牙道:“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