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罗纳大师曾经提到过,作为虚空和物质完全结合的自己,使用阀门只要没出现当场猝死,最多是会有一阵虚弱期,身体能自然恢復到平衡状態。
但对於普通的巫师,每一次开启阀门带来的伤害,都是永久且不可逆的。
因为这一点,洛伦十分的不想让小个子巫师接触到这些,但是…如果这是她出於本心想要做的事,洛伦也同样不会去横加干涉。
“洛伦。”艾茵再次开口,声音里带著浓浓的担忧:“我……”
“我们能邀请阿剎迈大师到赤血堡做客,是全拜恩巫师们的荣幸。”洛伦笑了笑,挥挥手打断了她:“放心吧,萨莉卡那边交给我,你只需要……”
“不,不是阿剎迈大师的事情!”
“是路斯恩,他的伤势到现在都还没有好转。”小个子巫师下意识望了望四周,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准確的说…就像是被榨乾了精力一样,到现在都还处於半昏迷状態,就、就和……”
她没有说完。
但洛伦已经知道了。
是的,就和自己上次与女武神之战后,开启了阀门的自己一样。
看来即便是从邪神手中得到的力量,也不可能是没有任何代价的,何况…还是某个热衷於让別人欠他人情的傢伙。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轻嘆口气,洛伦平静的按住小个子巫师的肩膀:“只是刚刚经歷了这么惨烈的一战,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用不了太久,他就又能站起来了。”黑髮巫师的回答十分確定。
伤成那个样子,只是…需要休息吗?
即便艾茵心底仍有疑虑,但面对洛伦坚定的目光也只能点点头,勉强的笑著离开了。
心怀默契的二人,到最后也没有將全部的话都说完,彼此保留著最后一段距离。
直至小个子巫师走远了,洛伦才缓步离开了正厅,朝著公爵城堡的门外走去;背著双手,神情稳重的怒火堡伯爵艾克特,已经在那里等他很久了。
没等黑髮巫师靠近,那双沉稳如磐石般的目光就已经转向他,谦卑的微微頷首,较来时也更多了几分亲近和隨和。
“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隨时都可以出发。”艾克特沉声道:“大家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主要是阵亡者的遗骨,因为有不少遗失在了战场上,只能草草掩埋在城外,等教士为他们举行葬礼。”
洛伦默然:“要多少时间?”
“差不多半天。”
“那就通知全军,我们傍晚前出发。”洛伦轻声道:“尸体掩埋的话儘量自愿,如果真的有执意要將遗骨带回家乡的…看看我们的輜重队还能不能空出些马车。”
艾克特点点头。
“公爵,您真的准备这么做吗?”欲言又止的怒火堡伯爵还是开口了,目光中带著一丝忧虑:
“您应该清楚,那封信发出去的后果…会有多少人將您视作眼中钉。”
“我知道。”洛伦平静的回答道:
“但我还是必须这么做,否则帝国还是不能认识到,我们究竟面临著何种威胁…艾克特,你也看到了。”
怒火堡伯爵眉宇一挑。
“这一次可以说是我们运气好,先是银盔山的矮人,然后是瓦尔纳公爵的波伊大军…但如果下一次轮到拜恩了呢,如果下次我们要单独面对这个敌人了会怎样?”
“拜恩,会不会也落得银盔山和波伊的下场…难道我们要每次都指望有巨龙赶来救场么?”
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鬆了口气的黑髮巫师开玩笑似的耸耸肩:“何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天穹宫也好,教会也好,就不会有精力再在银盔山矮人的事情上找我们的麻烦了。”
“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用因为两件事受两次责难,又能履行对银盔山矮人的承诺,在拜恩境內给他们划出一小片自治区,岂不是两全其美。”
沉默的艾克特无言以对,或者说他原本就不打算反驳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您,在面对眼前的威胁时,千万不要忘记来自身后的利刃。”艾克特缓缓道:“罗兰·都灵倒在了断界山要塞,但杀死他的武器可不只是邪神的爪牙,还有天穹宫、教会…还有我们。”
黑髮巫师侧目,但看到抬起头的怒火堡伯爵,表情十分的晦暗。
“我想过无数次,如果当年的我们能稍微理解一下公爵,如果我们能真正知道他在做什么,也许…拜恩就不会墮落一百年,分裂一百年。”
“但事实就是,我们崇拜他,但並不理解他想要做什么;而黑公爵的结局,也绝不能再在拜恩重演。”
“是我们不理解他,不明白他所要做的事情究竟有何等重大的意义。”艾克特垂首,声音低沉:“而他也从不强求,哪怕孤身一人…他还是踏上了前往断界山的路。”
“因为只有他內心才最清楚,有些事他非走不可,並且註定了不会得到別人的理解…即便如此,他还是去做了。”
“公爵,这就是我们如此支持您的理由;无论您想要做何等传奇非人之事,无论您有何等伟大的愿望……”
艾克特的表情十分淡然,甚至嘴角都掛著一丝微笑:“拜恩,永远在您身后。”
“更不用说,您已经用自己的赫赫武功,还有您的一言一行证明过……”
“您,和罗兰·都灵不一样。”
他的表情似乎充满了感慨,又带著几分轻鬆的快意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洛伦,只能將目光眺望向远处的公爵城堡:
“临走前再多看几眼吧,艾克特;战爭结束了,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
“是么?我倒是觉得,您有朝一日还会回来的。”深吸一口气,目光闪动的怒火堡伯爵缓缓道:
“战场,敌人,冒险,生与死的较量这些…您最多只是暂时离开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