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天地变色的威势在脑海反覆回放,震得颅骨发麻。
这才是真正立於云端的强者,举手投足便能引发山河震盪,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恐惧如毒蛇缠绕四肢,却在某个瞬间蜕变成灼人的火种。
差之毫厘就能手刃仇敌的挫败感啃噬神经,咽喉泛起的铁锈味里混杂著前所未有的渴望——他要亲手握住这样的力量。
“给老子等著。”楚阳盯著灰影消失的方向,齿缝间迸出细碎火星。
什么符文大师的虚名,什么军部供奉的殊荣,在绝对实力面前不过镜水月。
当死亡擦著耳畔掠过时,每个毛孔都在嘶吼著对力量的渴求。
远处传来乌鸦刺耳的啼叫,楚阳攥紧的拳头里,藏著即將燎原的星火。
暗夜中的变故令在场眾人脊背发凉。
李慕白攥紧绣金蟒纹的衣袖,面如薄纸,连指尖都止不住颤抖。
方才那道鬼魅般闪现的灰影,竟在眾目睽睽下將叶天南掳作风中残烛。
“是饕风饮露诀。”
楚阳突然攥住世子的手腕,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字。
李慕白瞳孔骤然紧缩,喉结滚动著吐出三个字:“柳国师?”
楚阳额角青筋暴起。七日前採薇坊外那蚀骨阴寒的威压,与今夜锁喉的杀机如出一辙。
他望著自己仍在发颤的掌心,指节捏得发白——若此刻金丹已成,何至於连仇敌的衣角都碰不到?
“证物何在?”李慕白的声音像是从深潭里捞出来。
回应他的是楚阳苦涩的冷笑,少年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有道紫黑掌印,正隨著呼吸明灭如毒蛇吐信。
寒月掠过採薇缀著银铃的裙裾。
这位来歷成谜的姑娘正把玩著染血的髮簪,笑涡里盛著三分狡黠:“小郎君打算用几个铜板打发救命恩人?”
话音未落,楚阳已单膝及地,玄色衣摆绽开墨莲。
“玄黄界的规矩……”
採薇忽然俯身,带著杜若香的指尖拂过少年染血的眉骨:“若受的是救命大恩,那便只能……”
她尾音化作一串银铃般的轻笑,惊飞了檐角棲息的寒鸦。
暗巷深处,楚阳盯著掌心凝结的血痂。
柳淳风掠走叶天南时留下的气劲仍在经脉里横衝直撞,他却恍若未觉——当务之急是衝破筑基桎梏。
想起那灰影离去前意味深长的冷笑,少年猛地咬破舌尖,任由腥甜在唇齿间漫开。
银铃般的笑声在庭院漾开,採薇把玩著垂落胸前的发梢,丹蔻指甲轻轻点在少年肩头:
“楚家小郎君,如今这救命之恩你当如何相报?”
楚阳侷促地攥紧衣袖,耳尖泛红地点头。
忽有暗香袭来,眼前女子竟欺身上前,绣著金丝桃的裙裂拂过他的皂靴:“按话本里的规矩,救命之恩嘛……”
她故意拖长尾音,纤纤玉指勾起少年下頜:“自然该以身相许。”
石桌上的茶盏被姜璃捏出裂痕。
她死死盯著那只挑逗的手,忽觉喉咙发紧——这妖女前日才用符咒戏耍过自己,今日竟敢当眾调戏她的人!
“前辈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