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作不得假!”
她將文书高举过头:“你说要带我那些孩儿过好日子,现下倒嫌我拖家带口?”
楚阳用摺扇挑起文书细看,突然指著某处嗤笑:
“郑婉约女士,东一铺店主楚阳愿与郑氏结为连理——敢问这印章边沿的墨渍,可是你加盖时手抖蹭的?”
围观者中有眼尖的商贾立刻附和:“孙掌柜的印泥向来只用硃砂,这怎么瞧著像胭脂?”
茶楼飞檐下的铜铃叮噹作响,郑氏面色忽青忽白,攥著婚书的手指节发白。
李慕白漫不经心把玩著腰间玉佩:“诸位散了吧,这戏班子唱得可比城西瓦舍差远了。”
车軲轆碾过青石板时,隱约还能听见那妇人哭喊:“你们权贵就能顛倒黑白吗!”
暮色笼罩镇天魔狱城,楚阳攥著烫金婚书的手指节泛白。
他望著面前素衣女子怀中的婴孩,眉宇间凝著化不开的迷雾。
当“东一铺”三个字刺入眼帘时,他猛然將文书撕成碎片:“此物並非出自我手,夫人怕是遭人誆骗了。”
郑婉约突然拽住马车韁绳,发间木簪隨著剧烈动作滑落在地。
她將孩子往前一递:“三年前你在江州养伤,分明收了我家祖传的翡翠双鱼佩作信物!”
襁褓里传出啼哭,引得街边茶肆里探出十几个脑袋。
姜璃掀开车帘时,鎏金护甲险些勾破绸缎。
她冷眼扫过围观人群,目光落在李慕白腰间王府令牌上:“世子在此,诸位不妨走近些瞧清楚。”
这话让原本交头接耳的商贩们倏然后退两步。
“既是王府產业,帐目皆有案可查。”
李慕白轻叩车辕,青玉扳指与沉香木相击发出脆响:“倒是这位夫人,既说楚公子取了你半数家財,可记得是银票还是现银?钱庄票据何在?”
郑婉约突然解开包袱,数十封泛黄信笺雪片般散落。
她抓起最上层的信纸,泪珠晕开墨跡:“这都是他亲笔所书,还说要许我十里红妆!”
颤抖的宣纸上,与楚阳字跡九成相似的簪小楷赫然在目。
姜璃嗤笑出声,腕间翡翠鐲撞在窗欞上叮噹作响:“上月刑部才破获临摹字跡的诈骗团伙,没想到余孽尚在。”
她忽然俯身逼近郑婉约:“你既说这孩子是周家骨血,可敢隨我去太医院验亲?”
人群突然传来骚动,巡城卫队玄铁鎧甲碰撞声由远及近。
郑婉约慌乱中打翻妆奩,胭脂盒里滚出的却不是硃砂,而是半块刻著古怪符文的青铜令牌。
楚阳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楚国暗探的接头信物。
围观眾人一时语塞。若说这富商指认楚阳贪图美色,或许还需斟酌几分;
但若质疑楚阳覬覦钱財,倒真让人难以反驳——毕竟镇天魔狱城谁不知这位“第一奸商”的名號?
这番话却让楚阳气极反笑。
他抱臂环顾四周,语气里带著几分讥誚:“好个江湖规矩!我楚阳便是再落魄,也做不出卖身入赘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