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死伤?”
王璨连忙摇头道:“大都督来得及时,並未出现伤亡。”
“善。
你回去之后好好安抚学生们,不可再生事端,另外老夫也提醒你一句,此次多亏是曹仁大都督赶了过去,此事方才有了转机,若是换成其他宗室,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了,明白么?”荀或认真的叮嘱道。
“诺,下官明白。”王璨拱手回道。
“对了,把诸葛亮的那封驳斥表拿来,老夫看看。”
“还请令君过目。”王璨恭敬的双手呈上卷。
荀或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写道:“夫天道幽远,非妄言可度;圣学精微,岂曲笔能诬!
近闻尚书台王朗等,以日蚀灾异妄解五行,称“水灭火象,曹魏之符”,此等谬论,直欲混淆阴阳,顛倒乾坤,实乃乱臣贼子之狂言!
昔者,仲尼作《春秋》,书日蚀以警君德,明灾异乃自省之兆,非改朝之徵。
董仲舒言“天人感应”,亦以修德洱灾为要,岂容擅改经义,附会篡逆?王朗素称鸿儒,却弃圣人之道,为虎作,以经术为刀笔,借纬而谋私,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尚书台职司枢机,当守正持衡,今竟助紂为虐,与篡逆之徒流一气,实负王家清流之名!
著即刻收回谬表,王朗等须当闭门思过,不得再议天命更叠之事。若再有妖言惑眾,混淆视听者,定以大逆之罪论处!
汉室德泽深厚,天命未改,尔等宵小,休得痴心妄想!此书既下,尔等当恪守本分,共护社稷,勿谓言之不预也!”
读完后,荀或不禁抚掌长嘆:“好个诸葛亮,字字诛心,句句见血!怪不得魏王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呢。”
伏完望著案头微微捲起的书卷,指尖无意识摩著腰间玉珏,青玉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令君可知,诸葛亮號称臥龙,与尚书台的那位凤雏,早年曾同隱於荆州水镜山庄?”伏完缓缓回道。
“伏相此话何意?难不成怀疑庞尚书私通刘备?”荀或不悦的问道。
伏完摇了摇头道:“令君不要误会,老夫没有这个意思。
老夫只是担心,诸葛亮字字紧扣经义,却將矛头直指我大魏根基,若天命仍在汉室,那魏王苦心经营的禪让之路,岂不成了千古笑柄?”
“伏相,当年董昭请进魏公时,你在朝堂上是如何说的?可还记著?”
伏完身躯微僵,建安十三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廷议,他当著满朝文武,以“高祖白马之盟”力阻曹操晋封。
此刻旧话重提,他望著荀或鬢角霜雪,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入仕途,那个意气风发、要为汉室中兴尽的荀文若。
“令君是想问,我是否赞同诸葛亮所言?”伏完苦笑一声道。
“正是,不知此时的伏相还有当年的那份勇气么?
伏完拿起笔,犹豫半响还是在诸葛亮的文章上写了这么一句话:竖子不知天命,妄谈兴亡。
荀或看罢,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传令下去,”荀或突然开口道。
“將这表章誉抄一份,连夜送往弘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伏完惊愣的神色。
“告诉魏王,诸葛孔明这不是在骂王朗,是在向整个曹魏集团下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