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賑灾钱粮的发放效率与公平性,去年充州遭遇蝗灾,朝廷下拨的賑灾粮,有些县半个月就发到了百姓手中,有些县却拖了一个多月,还出现了剋扣现象,这等情况必须纳入考核,才能让地方官真正把百姓疾苦放在心上。”
“说得好,政策落地的可持续性在財政上也很关键。
比如有些地方为了完成民生工程指標,强行向百姓摊派钱款,工程是建起来了,却让百姓怨声载道,这绝不可取。
户部要盯著各地的钱粮流向,一旦发现这种情况,要及时上报,考成时坚决扣分。”
枣抵躬身领命:“臣记下了,臣这就回去梳理户部相关的考核细则,三日內与吏部的標准一同送到尚书台,供陛下审阅。”
曹轩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考成法能否推行到位,户部的作用至关重要,枣卿务必尽心。”
“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託。”枣祗再次躬身行礼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枣卿为朕解惑。”
“陛下但说无妨。”枣抵重新坐直身体,双手按在膝上,神情专注。
“我朝赋税向来分谷、帛、役三项,百姓缴起来繁琐,朝廷核起来也费力。
单说这谷税,冀州要缴粟米,豫州要缴小麦,扬州偏要缴水稻,仓吏收粮时还要按“斛面”加征损耗,明明朝廷规定损耗不得过两成,可去年并州的帐册上,损耗竟记了三成五,问起来只说是“山路难行,撒漏难免』。
再说这“役”,各州徵调民夫修路筑城,本该按户分摊,可有些地方官却借著“临时差役”的名义,一年徵调百姓三四次,耽误了农时不说,还让不少人家因无人耕种而破產。”曹轩缓缓说道。
崔琰点了点头赞同道:“陛下所言甚是。
御史台最近有件新案件,安阳太守徵召了一千人去修水利,这一千人完成了朝廷的任务后,却又被带去给太守修府邸了。
这些地方官如此胆大妄为,就是钻了这赋税制度的空子!谷税、帛税、役分开徵收,彼此之间没有关联,他们便能在里面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枣抵嘆了口气道:“这种事臣也有耳闻。
百姓们为了躲避役,有的举家逃往深山,有的乾脆隱匿在大户人家当佃农,甘愿受豪族的剥削,也不愿被官府徵调。”
曹轩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灰濛濛的天空,语气沉重地说:“这赋税制度,必须改了。
再这样下去,百姓活不下去,国家也难以为继。
枣卿,你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你得帮朕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这赋税既简便易行,又能堵住漏洞,还能让百姓喘口气。”
枣祗躬身道:“陛下心繫百姓,臣万死不辞。
只是这改革之事,牵一髮而动全身,还需从长计议。
臣建议户部联合工部、商部三部协同制定新税法。”
“善,就依枣卿所言吧。
朕给你们半月时间,到时候咱们在尚书台共同商定此事。”
“诺,陛下。
老臣告退。”说罢枣祗便拿著手头上的帐册缓缓离开了。
看著这位老臣颤颤巍巍的身影,曹轩不禁轻嘆一声道:“枣卿老了,朕再从哪里找一位如此忠心耿耿的户部尚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