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玄儒太子得了赏赐之后,开始临朝理政,方即十五之岁。
净落国王见喜,同时叮嘱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来朝,专门教导玄儒太子。
玄儒欣然允之。
只是,玄儒太子心里常常记掛著仙人,也想脱得凡俗。
虽说不知为何仙人让自己留在凡尘,毕竟仙人也说净落国不是什么修行之地。
於是玄儒就听仙人的话,好生处理国事,为父分忧。
净落国王对此甚是喜欢。
一日,太子玄儒问大儒蔡生:“蔡师,不知儒道是怎么救人的?”
蔡生是个白髮苍苍的老头子,自言道:“太子殿下,你可知这儒道是哪里传来的?”
玄儒摇头,自然是不清楚的。
蔡生笑道:“昔日中原之地,曾有孔圣人下凡,重订周礼,图个安邦定国!”
“又有汉武大帝雄才大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方才有了儒道层层完善。”
“儒道,也是汉武之时传入我净落国的!”
玄儒不知竟然还有这等事跡,於是又问道:“那蔡师可知道,这儒学经义,究竟有个什么用处?”
蔡师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太子莫急,你可知董仲舒,董大儒做了个什么事儿?”
玄儒摇头道:“中原之事,虽然广为流传,但我也並非面面俱到,关於董儒之事,在下並不知晓。”
蔡师笑道:“道家有阴阳五行学说,道儒多有交融,倘若真要论起来,
道家有个『流字门”,这小说家、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等等诸子百家,都在『流字门』之中。”
玄儒惊讶道:“既然同属一门,又为何分流?”
蔡师笑道:“各自有道,各有主张,各有其用,自然也就分开了。而董仲舒罢黜百家后,儒学才真正走向世人!”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当其位,各行其道。”
“还有了好一个纲理伦常,而那董仲舒,更是孔圣人亲自梦中点化,要让他教化世人。”
“若是没有孔圣人之学说,也没有董仲书之举措,哪里有伦常知人?”
而南赡部洲也因为儒学而建立了相对平稳的文化秩序,佛法东渡,也是为了一个补充,让世人更上一步。
有序总比无序好,只是秩序也会一步步地变化向前。
那王莽便是在逆天而言,逆施倒流,因此哪能得天助?
听闻汉光武帝得天助拳,得以中兴,再定乾坤。
玄儒问道:“如此说来,我若是修行儒道,也算是入了道?”
蔡师言:“所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不若好生读儒!”
玄儒心中疑惑,问道:“只读经义,就能救国?”
蔡师摇头:“若只是太子一人读儒,自然杯水车薪,好似水中落石,盪起水波,却又復而平息。”
玄儒又问:“既然如此,读来何用?”
蔡师道:“您是太子,若是您带头读儒,天下人又怎不会效仿之?若是人人读儒,人人知礼,岂不是一片四海昇平?”
玄儒不喜,言道:“不过空口说白话!最是腐朽!”
蔡师又点头道:“太子能看到这一层,便已经是不易了,所以要知行合一,君子也要知六艺!”
『只是要先知道了儒礼,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去按儒道所说,修身治国平天下!”
玄儒点头,这下他听懂了。
玄儒又最后问道:“方才听闻蔡师说孔圣人,可是他还健在?”
蔡师笑道:“孔圣人本就是天上之仙下凡,传世人儒道,又立了功德事,所以才得重返上界。”
玄儒一听,正寻思著自己不就是想要去上界吗?
那日看『师父』飘飘然而飞去,如羽化而登仙,一手仙家之术,迷得他神魂顛倒,好生羡慕。
玄儒是个十五少年人,哪里有不羡慕真仙的?
得见天仙,他便有了成仙的心思,知晓道家多有修仙之人,才有此想法。
而那高人,也就是无尘曾对玄儒说道:『时机未到!』
可这时机什么时候才到?他年轻气盛,心里哪里等得了?
如今听到儒学也可成圣,急忙问道:“蔡师可知,那儒学有几人成仙的?又是怎么成仙的?”
蔡师摸了摸鬍鬚,笑道:“有不少人哩!除了本就是圣人的孔圣,还有东汉末年与三国之时,有一人,名关羽!”
“其义薄云天,忠君爱国,乃儒道之典范,被玉皇上帝册封在天,得享天恩!”
“听闻上界之主,还要再加封关將军哩!”
玄儒心中一喜。
什么成仙法子不是成仙?
既然无尘那老人,云里雾里地不愿意收他,那么玄儒索性也就不管他了。
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不教我,我自然有法子找出一条路来。
世上本就没有路,是有人开山涉水,走出来的路!
况且,这儒道都有前人成功了,他玄儒凭什么不行?!
玄儒又问道:“蔡师,可知晓要做到什么程度,方可成仙?『
蔡师摇头道:“孔圣是古往今来,儒道的先贤,往后就是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也可能难以与之相比。”
玄儒急了,问道:“可那关羽將军不是也是因为忠义上天,若是我行此道,可能上天?”
蔡师摇头道:“他是难得的典范,所以才得上天。你是太子,日后成了净落国王,除了天地,你还能忠於谁?“
玄儒又道:“那蔡师可有法子?”
蔡师笑道:“自然是有的!”
玄儒当即跪下,抱著蔡师的腿,声泪俱下,好一番演绎,只道:“弟子诚心求教,求蔡师教我!”
蔡师笑道:“我自己都不是个仙,又怎么教你?”
玄儒摇头道:“蔡师既然如此说道,必是有法子的。兴许蔡师做不到,
但我却未必!弟子愿意一试!”
蔡师抚掌哈哈大笑,隨后將玄儒拉起,说道:“如此说来,当可!我等做不到的事情,太子殿下兴许就能做到。”
“太子出生之时可是天有异象,兴许是天上之仙下凡,来日若是立下功德之事,未必不能重返上界!”
玄儒一听问道:“怎滴从未听闻父王说过这事?”
玄儒心中一喜,原来他也和孔圣一样,是天上的仙人下凡。
难怪元宵佳节那天,那高人来逗他,定是知道他的身份!
玄儒喜道:“不知我是天上哪位真仙下凡?”
蔡师摇头道:“瞧瞧你这性子!年轻气盛,不知礼数!”
玄儒赶紧道:“弟子尚还年轻,一时欣喜,万望恕罪,弟子再也不敢了!”
蔡师点头道:“你是天上真仙下凡,可又因为什么才下凡?你可有想过这事儿?”
玄儒不知,道:“蔡师说笑了,我连自己是天上仙人下凡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我为何下凡?”
蔡师长嘆一声,只道:“岂不闻『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玄儒道:“此言何解?”
蔡师只是长嘆,道:“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从前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你觉可悲乎?”
玄儒想想道:“若是我为此人,丟了马儿,自然是悲乎!”
蔡师点头又道:“其父確是不然,只道:『此何不是为福乎?』,又过了数月,那马儿不仅回来,还带来了胡人的不少高大骏马!人皆贺之。”
玄儒说道:“当真是个好运!”
蔡师又说道:“可是其父却认为这是祸患。果真如此,家富而又有良马,其子好骑,墮而折其腿。人皆吊之!他父却还认为,这说不准也可以是个福分呢!”
玄儒不解,言道:“当真奇怪!”
蔡师又笑道:“一年之后,胡人大入塞,丁壮者都拿起兵刃而战。近塞之人,死者十有其九。他们独因跛脚之故,父子相保。”
玄儒点头道:“原是如此,不过与我又有何故?”
蔡师道:“你是天上仙人下凡,可以是受命而下来,但说不准也可以是被罚下凡受罪哩!你说,这是祸是福?”
玄儒一惊,言道:“原以为是福,现今想来却是也可能是祸,是祸还是福,如何能解?”
蔡师道:“你可多行功德之事,以儒入道,去救他人,说不准立下功劳,玉皇大天尊就重命你上天!”
玄儒明了,道:“我可是该去救人行善?”
蔡师摇头道:“非也!太子殿下,你乃天上仙人,如果是想要重返上界,单单只救一人、百人、千人又如何能够!”
玄儒当即跪下,道:“我如何能救百万人、千万人、万万人?”
蔡师摇头道:“我不知,这是你的路子,要你自己找出来!”
玄儒连忙磕头,道:“还请蔡师指个明路才是!我定然感激不殆!”
蔡师嘆息一声道:“你为太子,若是能让一国安定,不知可否?一国之人,算不算得上是大功德?”
蔡师留下一笔,言道:“太子可收下这只笔,常伴你左右,助你学这儒道!”
隨后摇著头离开了。
等到蔡师走到外边,便化作一个黑白衣著、头戴紫冠的道人,手持一柄拂尘,背负一把宝剑,腰带上掛著一块黑鳞寒玉。
之后再也寻不著蔡师。
玄儒见蔡师离开,也不阻拦,当即进宫面见净落国王。
言道:“父皇我出生之时,可果真是天生异象?我这左手的木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净落国王嘆息一声,本不欲说这事儿,但既然已经被玄儒知晓,索性就全皆一一道来。
等说完后,净落国王才说:“我得无尘真君指了条明路,確实在是难以静下心来读经,倒是你,你是天上仙人下凡,必定不凡,你若真想去出家寻道,我也不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