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老爷这是怎么了...”
她心有余悸,刚才看男人脸色铁青,別是吵架了,
做妾的敢和老爷甩脸子,可不能这么乱来,
酒酿笑笑,“无事,大娘,坐吧。”
她说著自己也坐下,给女人布置碗筷,
吴慧还没从震惊中恢復,看著一桌子菜是懵的,
芙蓉蛋羹被放到眼前,被用藕粉色的玛瑙小碗盛著,蛋打得极妙,龙鬚丝似的悬著,一看就是费了工夫做的,
这种蛋羹出现在富贵人家的圆桌上本没什么,
可让她震惊的是这东西居然是那老爷亲自下厨做的!
真是见了鬼了哦!
当官的亲自做的东西她哪敢喝,不但自己不敢,还好意劝说道,
“六六啊,听大娘的话,你先给老爷盛一碗去,免得让他觉得你不懂礼数...”
女人一直都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就算为奴多年磨去了稜角,做事依然干练,
她说著便盛上一大碗蛋羹塞酒酿手里,“走,跟大娘一起给老爷赔不是去。”
说完拉著少女就起身,一路拽著往侧屋走,
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女儿的不懂事,她得护著啊,
她家六六模样好,还刚给那当官的生了个儿子,那人自然宠到不行,
可男人么,不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等今后年老色衰了,不入那人眼了,还是这样一副爱答不理,一不顺心就甩脸子的模样,哪个男的受得了。
酒酿被一路推著走,走急了,蛋羹泼一手,黏答答的好生难受,
她想转头回去,可她大娘是什么力道,拽的她根本停不下脚,
更何况和大娘刚见面,再如何也不愿让她不开心啊。
一路拽到大门口,女人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悄悄地敲了三下房门,
咚咚咚...
酒酿许久没有波澜的內心被这么一闹腾,突然就搅合了起来,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虽还是反感著沈渊,但突然觉得如果这能让大娘高兴,进去送碗羹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亲自送羹...
这岂不是等於主动凑上去求宠么...
她为何要求宠?
“大娘...就非要进去么...”少女委屈巴巴地看著身边人,一开口嗲的人骨头都酥了,
吴慧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酒酿一眼,
抬手,
咚咚咚...
又是小心翼翼的三下,
好安静,
无人应答。
酒酿长舒一口气,“回去吧,屋里没人。”
太好了,还好没人...
一转身,端著小碗抬脚就走,
“吶吶...”
稚气的童音响起,酒酿心弦一颤,
抬起头,
暮光四合,那人抱著孩子站在院中,清风拂,桃飘落,瓣落在他肩头,
他手上那著只小小的风车,吱呀呀地转,
那落日温柔地描摹,將她的孩子和孩子的爹爹一齐圈在了柔软的金色光晕里,
“柳儿?”
一开口,声音里是藏不住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