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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大雪纷飞,整个庄子里都覆了一层白,以至於夜色虽然浓郁,四周视线却並不受阻。
裴覦未穿外间大氅,只著里面素色暗纹长衫,整个人显得越发身形頎长,黑鞶长靴落在雪面上,他只片刻就绕开了旁人到了沈老夫人住处。
可到了跟前时,却瞧见里间灯火已灭,显然住在此处的人已经歇下了。
周围静悄悄的,连门前掛著的灯笼都暗了几分,裴覦站在外间沉默了会儿,忍不住嘆了口气,心更凉了。
早知道,那会儿就该死皮赖脸的……
裴覦耷拉著眼,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身后传来声音。
“裴侯爷。”
裴覦倏然回头,本还沉暗的眼眸里瞬间划过惊讶之色,就见刚才以为已经歇下的人竟是出现在游廊之下,她身上裹著厚厚的斗篷,手中抱著个暖炉,长发披散下来静静看著他。
裴覦连忙朝著那边走过去:“你还没歇息?”
“已经歇了的,只是有些睡不著,又怕吵著祖母休息,所以出来走走。”沈霜月说话时一如往日,只抬头眸色清淡:“侯爷呢,这么晚不休息还过来这里,是来寻祖母的?”
她说道:
“祖母已经歇下了,你若是要紧事情,我去帮你通传。”
“哎別!”
裴覦连忙侧身一挡,沈霜月这话分明是故意的,他这大半夜的,过来找人家老太太干什么?
胡萱站在旁边偷笑了声。
裴覦目光扫过去,胡萱瞬间板著脸扭头佯装不见,而裴覦对上沈霜月清凌凌的目光,低咳了一声:“我不是找夫人,是来寻你的。”
沈霜月侧头看著他,廊上掛著的灯笼在她脸上摇曳处几缕晦暗不明的光影,让人看不出来她喜怒。
“寻我做什么?”
“我怕你生气。”
裴覦摸不准她现在到底怎么看他,生怕她恼了他,也是顾不得其他,袍裾生风就迈上了台阶,立在她身前放低了身量。
开口前,他瞅了眼胡萱,让她自觉点儿走。
胡萱却只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如今可是小姐的嫁妆,又不是侯爷的人,小姐都还在这里她走什么走?况且她还没见过侯爷低声下气呢。
胡萱扭头背对著这边,耳朵却是高高竖起。
裴覦:“……”
磨了磨牙,果然有了新主子就是不一样。
他有些暗恼地瞪了胡萱一眼,到底没多大底气,而且有些事情他不想让沈霜月误会。
所以哪怕有些丟人,他还是放下自矜,朝著沈霜月说道:
“孙家那事我没有算计谢家,盐税案出了之后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后来户部种种,也是谢家与魏广荣勾结自己撞了上来,我没有冤害过谢家的人,也没构陷过谢淮知。”
“我虽倾慕你,但也不至於使那等下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