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亭口中发出一声低微的惊呼,身形硬生生一个转折,將挥到半途的拂尘抽了回来。
她脚步凌空一踏,去势顿止,身躯徐徐飘落。
深吸一口气后,她瞪视屏风后的两人,沉声问道:“你们是谁?白鬼愁呢?
在她面前的是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他们骤然受此惊嚇,忙不叠地往桌子后面躲去。
女子尖叫一声,缩在男人身后,男人则怒目圆睁,口中喝骂:“你这贼婆娘,干什么扰人好事,老子—————”“
隨即骂出了一串不堪入耳的言语。
张雨亭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目光审视这两人,又朝四周张望,搜寻可疑之处。
“干恁母————”男子恼羞成怒地抄起旁边一把椅子,朝张雨亭砸去。
张雨亭衣袖一挥,椅子就被卸到一旁,轻轻落下。
她凝视半响,转头身后的江晨说道:“不是他们。””
“你师姐算错了?”江晨露出疑惑之色。
柳居士算卦时连天机都被引动,分明是极为高深的占卜术,怎么会出了偏差?
“也许另有高人遮掩天机,误导师姐算出错误的结论-—---”张雨亭低著头,
陷入了沉思,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结,
半响,她忽然地扬起面孔,显出无比震恐的神情,叫道,“不好!”
没等江晨说话,她已纵步向前,从窗户跳下去,身形掠向远方。
江晨证了一下,隨即想到某种可能,脸色也跟著变得难看起来。
如果柳居士这一次的失误,是被人有意误导,那么一定还有另一位精通卜算的高手,正在暗处窥视著自己和张雨亭的一举一动-————
若真有那种人存在,柳居士的那一卦正好打草惊蛇,成为了陷阱的一部分,
已方的一切行动都將无所遁形!
一想到这种可能,江晨就不寒而慄。
一走进阁楼,血腥味扑面而来。
江晨远远瞧见张雨亭的背影,她站在內室门口,痴痴证证,一动不动,人好像变成了雕塑。
再近几步,入眼的残酷一幕,即使是见惯杀戮的江晨,也不禁抽了一口冷。
满地是残破的肢体,细碎的肉块,血流绘织成诡异的纹路,似乎在室內构造出了一个远古血腥的献祭仪式。
而刚才还在温言笑语的柳居士,只剩下左半边胸腔和头颅,被放置在血泊的中心,仅剩一颗眼珠,无神地望著门口的两人。
江晨愜看著满屋的尸体,不,不能说是尸体,因为它们都成了一块一块的肉,分不清具体是哪个部位的,唯有一颗心臟还在残破的胸腔里微弱地跳动著,
冒出红色的血泡。
空气中刺鼻的恶臭让江晨想吐。他想,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这时,他发现柳居士的那颗眼珠子动了一下,焦点重新凝聚,空洞的眸中似乎有了几分神采一一她竟然还有意识!
江晨心头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柳居士该不会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承受了这种凌迟般的残酷折磨吧?
张雨亭的身躯微微颤抖。
她背对江晨,面庞似乎沉入了阴影中,江晨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